我闷头往前走,拐出小巷,讲“还不错咯,不过阿珠姐的人来得真够迟的,四分之一的路程都被我走完了,她才忽然派人来送我。”
“做人做事论迹不论心,阿珠姐很有个性的,”张明生在电话那头,我甚至能想到他笑吟吟的样子。
我又走几步,总觉得背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暂且撂下张明生的话,回头去望。
路灯,灰色街道,静谧的夜晚。
空无一人。
张明生在听筒里呼唤“喂,于sir,你还在吗”
“当然还在,”我没好气地回答,又探着头安静观望了一小会,确认没人,才回过头去,“难不成我忽然被人劫走啊。”
除了你谁会干这种无聊事。
“法治社会,怎么会有这种事,”张明生讲话懒洋洋的,拖着尾音。
“你没有正事要讲就挂断,我有事要忙,没空和你聊闲。”
“等一下于sir,我只是想问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看谁”
“我母亲,”张明生讲,“我正好要去,就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
曾经我只是因为她离开了我的生活去了别的地方,后来我知道她死了。我一直是无法接受的。
生死之间,是一道惨烈的伤口,它由死人造出,活在活人身上。
比起伤心,我的绝望和恍惚更多。
而她的墓碑,是唯一能破开我残存的希冀的事物。
“假如你不想,也不必勉强,”张明生放轻了声音。
我叹了口气,讲“我会去的。”
思念是逝者留给生者的惩罚,感情很深的话,不应该偷懒。
“好,”张明生应了下来。
我呼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过,这个时间,你在忙什么要和人约会吗”
“你的手表修好了吗”我问。
“还没有。”
“那就麻烦你看看别的钟表,”我讲,“已经十点了,要约会也只能去床上。”
“不要去,”张明生说,“很危险。”
第68章 六十七
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无论年轻与否,我始终无法习惯张明生的云里雾里、暧昧不清。
将手机放回口袋,我再次回头张望,确定身后无人,拽了拽提包,继续往前走。我现在身体十分健康,精神却还是会时不时地绷紧,生怕疏忽一点,就掉进无底的深渊。活在来世,总是被不真实感包裹。我甚至做好了一张开眼就望见头顶点滴瓶的准备。老天在捉弄我,把我从一个地方拎起来,然后随心所欲地松手,任我降落。不管活在哪里,都像荒野求生。
不过,如今的我,有非做不可的事。
我把一切都抛在脑后,打车赶去了医院。晚上医院要冷清些,光洁的地板和墙壁使我越走越心头严肃,直到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师母躺在最里边,李译和珊珊守在旁边,低声地有说有笑时,我的心头才像师母身上的棉被一样,松弛了一些。不管到哪里,人有被褥可以取暖,有亲人在身旁陪伴,总是会好过一点。
走近了一看,发现李译和珊珊在玩石头剪刀布。
一个简单的游戏,被他们两个发明出各种手势,设置不同故事情节,最终结果以珊珊的外星青蛙一口吞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