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在他对面坐下,道“刘公,玄德公那边怎么说”
刘繇摇头,道“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羁押了不少人,你命人好生看护,不能让他们逃了,也不能让他们死。”
“刘公放心。”田丰明白,都是在治河一事上贪污腐败,蝇营狗苟之徒。
这些人欺瞒了他们,也欺骗了朝廷,背后的水还不知道有多深。
一旦有人逃走或者死了,事后,他们豫州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刘繇哪里放得下心,这场大雨之下,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他名义上是豫州牧,实则很多事情他是被孤立的、欺瞒的,形如一个木偶。
放下笔,看着一张纸纸,神情僵硬如铁,道“难办了,决堤的怕是不止那几处,如果大雨继续下,淹没的也不止那几个县,半个豫州都要被牵连。”
田丰早有预料,沉色道“刘公,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筹措钱粮,招募青壮,运送木石,用尽一切办法堵住缺口。”
刘繇头也不抬,道“那几家,我好话说尽,他们也都应承,可我再去要钱便见不到人,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田丰神情动了动,轻轻叹了口气。
他费尽口舌,许诺了诸多,也就从三家借了二百万钱,相当于两千缗,两千两银子。
杯水车薪。
“还能坚持多久”刘繇忽然的抬头看向田丰道。
田丰一怔,迅速反应过来,道“难说,随时都有可能。”
刘繇面色沉默,好一阵子,道“我去见刘玄德,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军饷里挪出一部分来。”
田丰直接摇头,道“他本身就不够用,一直向朝廷催要。这会儿即便能挤出来,也不会有多少。”
寒冬刚过,夏收未至,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本要起身的刘繇,慢慢又坐了回去,道“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田丰看着刘繇,双眼闪过一道厉色冷芒,道“刘公,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快说”刘繇一听,神色一振的道。
田丰目光如剑,凑近一点,低声道“那些人贪渎了那么多,肯定没有来得及藏匿,现在严加审讯,立即抄家,应当足够了”
刘繇神色立变,道“不可不可他们背后不知道有什么人,我们贸然动手,说不定反而成了浑河决堤的替罪羔羊,那可是诛族大罪”
田丰却冷哼一声,道“刘公,到了这个关口,我们犹豫不得一旦浑河决堤,即便事后刘公用那些抵罪,焉知他们不是早就找好了借口,等着刘公以及下官等自投罗网浑河不决堤,刘公没事,一旦决堤,作为豫州牧,刘公难辞其咎”
刘繇脸角抽了抽,看着田丰,张了张嘴,道“元皓,伱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之前还很好说话的田丰,怎么突然言辞这般犀利
田丰越发沉色,道“刘公,迫在眉睫,由不得多犹豫了。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事情下官来做,只要抄到了钱粮,便能尽可能的防止浑河决堤,事后功劳是刘公的,罪责,下官一力承担”
刘繇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抖,却强撑道“胡说本官岂是诿过于下之人”
田丰见他不松口,瞥了眼门外,道“刘公,一旦决定,下官相信,朝廷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命刘玄德羁押刘公入洛阳问罪”
刘繇嘴角哆嗦,神情僵凝,欲语还休。
他自然知道田丰的话是对的,而且是必然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