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正月初九。
按照规制,这是开朝的最后一天休假。
王朗早早就到了,坐在值房里,处理着积务。
廷尉来了,各少丞等同样不敢继续休假,廷尉府相比于其他还冷清的官寺,显得颇为忙碌。
少丞张洪坐在王朗对面,道“廷尉,今年的计划有些严峻,并、司隶、兖、冀四州就需要超过八百人,钱超过八万缗,关键还在于,地方上的太守,县令十分抗拒,想要建寺立足,将是十分困难。”
王朗已经不是第一天到任了,道“这个我会亲自与各州州牧沟通,尚书台那边也不会坐视,压力最大的,还是人与钱粮。人,我来想办法,钱,也能筹集一部分,但远远不足”
八万缗,看似不多,但对于现在的朝廷来说,也是一大笔数字,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尤其是王朗与尚书台的关系明显出现裂痕,可以预计,要到钱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洪同样大感压力,道“廷尉,我听到一个消息,户曹突然得了二十万万钱,明年会将拖欠的官吏俸禄一次性补清。”
王朗神情微动,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准确吗”
二十万万,可是一大笔钱,这要是分摊下来,廷尉府也能得到不少。
张洪道“从户曹传出来的,还不确切,但应该假不了。”
王朗心里已经激动起来,盘算着怎么从这二十万万里分得一笔。
只要有了钱,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办的
“廷尉,廷尉”
王朗值房从事史急匆匆跑进来,紧张的喊道“廷尉,不好了。曹司马的家仆突然来廷尉击鼓,举告曹操贪赃枉法,还拿着账簿为证,有曹司马的盖印”
张洪顿时色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王朗。
王朗却不慌不忙,心里好似已经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是颍川党对我出手了这种构陷、挑拨,倒是够下作的”
张洪不敢大意,连忙道“廷尉,万不可小觑。曹司马是陛下信重之人,又是颍川党的眼中钉,一个不好,倒霉的会是廷尉”
王朗越发冷笑,冷笑中带着自信,道“你知道,我知道,颍川党也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贪渎算什么,整个大汉,有几个是干净的这种事,无非是不了了之”
张洪怔了下,道“廷尉,这是何意”
王朗却不提了,侧耳一动,仿佛听到了外面的鼓声,淡淡道“没什么,你亲自去,记住了,一旦严格去办,有证据就一定要坐实,一定要仔细核验,不能有任何差错。”
张洪完全懵了,道“廷尉,这可是一个陷阱,而且那是曹操,闹大了,不止是尚书台会找廷尉麻烦,陛下也会降下雷霆之怒的”
王朗有些急了,催促道“我能不比伱清楚行了,我自有定计,去吧。”
张洪见王朗这么说,只能迟疑着起身,前往处理。
王朗等他走了,颇为悠闲的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嗤笑着道“还真是拙劣”
张洪到了前厅,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四十出头的汉子,端坐着面无表情的检查过账簿以及已经录好的口供,猛的一拍桌子,瞪着眼喝道“你在曹军三十多年,而今举告,以奴告主是大罪,你可知晓”
汉子浑身一颤,跪在地上道“小人,小人是据实举告,按照,按照廷尉府的规矩,应该有功,要赏,要赏的”
张洪盯着他的脸,见不似作假,冷喝道“你倒是聪明但你可知晓,这点东西,不足以把曹司马怎么样,你想过事后曹司马会怎么收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