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离开尚书台,三三两两成群,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个不停。
等他们渐渐走远,刘辩从嘉德殿的廊庑走出来,站在台阶前,望着他们的背影,笑着道“果真是末世啊,表面上,朝臣们一个个义正言辞,为国赴难,真到了时候,遇事能躲则躲,能推则推,实在躲不了了,辞官归乡,坐等风向转变。”
“刘卿家,”
刘辩背着手,笑容更多,道“伱说,这风向会变吗”
在刘辩身后侧,站着一个颇为高大英武,又面容仁厚,儒雅随和的中年人。
他躬着身,道“陛下,也不是所言朝臣都是这般。”
刘辩呵的一笑,道“你躲避话头,那就是会变了。风向会变,可人不会,但在风向变化后,他们就会成为正确的那批人。风向变来变去,正确的人也是来来往往。官帽你我他,国政天天变,明明还有气数的国祚,在这种折腾下,亡于叛乱,亡于敌国,实则上,是亡于自身,怨不得他人”
刘备面色恭谨,心里却阵阵不安。
他是被突然传进宫的,也陪着刘辩听到了那些议论声,可是,陛下这些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刘备一时间猜测不透,只能作聆听圣训状。
刘辩指着那些人,与刘备道“卿家,朕敢跟你打赌,不用到明年,就这年底的两三天就会有人辞官,而且不少。到了明年,新政会貌似大幅度推进,但很快又会陷入停滞朝廷以及地方官员们开始扯皮,相互推诿,争吵是主要的,任事是末位的,甚至是不在考虑的”
刘备隐约听懂了一些,悄悄抬头,注视着刘辩的侧脸,片刻又悄然收回。
身前的皇帝,在发泄对朝臣无能的不满。
陛下召见我,是什么用意刘备心里千思百转,想不通,就更加不安。
刘备这些年几乎没有多少功劳,凡事败事居多,东奔西跑,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登上高位,本以为能一展抱负,不曾想一败再败,败的有些无地自容。
但刘备心性坚韧,百折不挠,并没有气馁,一直在寻找、等待机会。
眼下,或许就是一个好机会
刘辩确实是在发泄对朝臣们的不满。
新政那么复杂,那么多事情,就这么简单的在尚书台过了没人谈论其中的细节,建言献策吗
为了一个官职任命都能你争我夺半个月,如此重大的国政,在一片沉默中,几乎无所阻碍的就过去了
刘辩心里压着怒火,对着刘备发泄一通,望着昏暗的天色,似又要下雪,道“卿家,豫州那边,朕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形。”
刘备一怔,慢慢抬起手,道“臣明白,定当遵旨行事,日夜不怠。”
刘辩微微点头,道“在豫州好好做,将来征讨袁绍,朕会以你为主帅,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刘备内心瞬间涌动起来,突然大声道“臣一定不负陛下旨意”
刘辩眉头一挑,回头看向他,道“卿家对刘表怎么看”
刘备面露愤色,道“陛下,刘表身为宗室,貌忠实奸,臣深为不齿”
刘辩注视他,心里忽然泛起古怪的念头这刘备,能相信吗如果他有了割据一地的实力,会不会也表面尊汉,实际上像刘表坐看风向,等待时机
刘备迎着刘辩的目光,仿佛看出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微微低头。
刘辩笑了笑,甩掉了这个念头,道“刘表,刘璋你多留心。对了,朕听说,卿家丧妻了”
这刘备,说起来比曹操坎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