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儁迎着荀攸目光,老脸从容的道“不瞒仆射,刑曹里有些人是袁氏的徒子徒孙,一旦消息传出,我担心他们食不下咽,夜不能寝,将影响刑曹的事务。”
荀攸对他这个解释不知道是认可还是不认可,道“如果是徒子徒孙,与袁绍之流有些往来,可以理解,只要如实称述,本官当众再次明言保他们不死。”
司马儁也不知道荀攸是真心还是假意,抬手道“下官代他们多谢仆射。”
其他人见着荀攸这个态度,心里稍缓,脸上的紧绷之色慢慢松弛。
荀攸见状,道“还有一些人,加入了五斗米教,这一点不合律法。御史台、尚书台、大司马府将联合发文,禁止朝廷官员、将士以及其亲属未经批准加入其他任何组织,更不允许参加某些犯禁的活动,本官要你们传话,已经加入的,即刻退出,否则按律严惩”
这一点,大部分人倒是不太在意,纷纷趁机应和,来缓解紧张。
只有少部分意识到五斗米教潜在的、巨大的危险,若有所思的,没有跟着说话。
荀攸估摸着时间,神色一肃,沉声道“话我就说到这里,这几天朝廷会有各种行动,你们要配合,莫要添乱。对于一些冥顽不灵,执着于谋逆不臣的奸邪之辈,朝廷绝无宽宥”
在场的人都知道,朝廷要出手了,带着压抑忐忑,纷纷起身抬手道“下官告退。”
荀攸目送他们出去,心里沉思不断。
尚书台自改制以来,从杨彪到荀彧,几乎没有自主做出大事的决断,这一次处置五斗米教,是第一次
荀攸顾虑前后,思绪丛丛。
“仆射。”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抬手见礼道。
荀攸见到来人,平静的点头道“孔璋,怎么样了”
孔璋,陈琳的字。
陈琳比在大将军府时更加沉稳了,道“下官劝说了几人,可一些人似乎有些畏惧,对下官顾左右而言他。”
荀攸冷哼一声,道“我早就料到了。不用管他们了,自有人去料理。”
陈琳坐到荀攸下首,面露担心的道“仆射,尚书台这次动作太大,我担心会波及无辜,令朝廷声誉受损。”
荀攸瞬间就听懂了陈琳的话,声誉受损的不是朝廷,而是代表朝廷的颍川党。
一旦世家大族开始怨恨颍川党,后果将是严重且漫长的。
荀攸却并不在意,道“我已仁至义尽,更何况,我又何惧于他们孔璋,你拟定一份官吏操守规定,而后与御史台通气,上报尚书台。”
陈琳见荀攸主意已定,情知尚书台那边更为坚定,无可更改,只好道“仆射,尚需做好事后的安抚。”
本已经准备起身的荀攸,听到这句话忽的坐下来,目光怪异的打量着陈琳,道“孔璋,在你眼里,朝廷是否一直是以优容为主,实则优柔寡断,懦弱无能”
陈琳一怔,道“仆射何出此言”
荀攸注视着他,道“不是吗”
陈琳想着当今继位以来,确实对世家颇有照顾,但那是外表,朝廷一直在悄无声息的打压世家,尤其是在冀州,借着诸多大小事,冀州世家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并非如此。”陈琳道。但他也没有说更多,国库困窘,在诸多事情上,尤其是地方稳固,朝廷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依赖地方世家的,无形中给予了他们特权。哪怕到了现在,很多地方上的主官,如县令、太守,甚至是州牧,他们的命令远不如世家的话好使。
至于圣旨,还不如那些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