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驻足了。
那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穿着质地名贵的袍衫,站在桥侧看着他们略过自己缓缓离开,鼻尖还参与着一点脂粉香气。他低头看向水面,不由自主去伸手掬了一点水,仿佛水中还停留着美丽的倒影。
他喃喃道“枝子”
穿过邸园长街,枝序终于在走到腿软之后来到了茶屋。
茶屋类似于一种酒馆,进入厅中,里面坐满的都是喝酒说笑的男男女女,男子自然是寻欢作乐,女子或是长相柔美的女子,也有打扮华丽的艺伎,空出来的小片区域则是一些舞伎在拉三味弦艺伎演绎歌舞。
枝序是第一次来茶屋,里面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和人体汗液的气味,他有点不适地皱皱鼻尖。
谷岛三郎没有让他们在厅内停留太久,叫了个侍从,就带着他们走到木廊下,穿过一小段院子,来到了一处更为宽阔精致的木门前。
还未彻底靠近,枝序就听到了一阵笑闹声。
“你们的目的,是让坐在主位上的大人消气。”谷岛三郎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的舞伎,概括枝序,“但其他的客人也要认真对待,不能坏了我们置屋的名声。当然,他们之中有一些人脾气不会太好,你们小心一些,多些忍耐,你们只是半玉,他们无法对你们做什么。”
不动未长成的舞伎,是邸园所有人,至少是明面上的规矩。
谷岛三郎说“麻泽就在里面,你们看见他不要管他。”
听起来像是麻泽惹了事。枝序正想着,便又听到谷岛三郎顿了顿,又道“如果再出事,我不方便再去收拾残局,野泽就在那间包厢。”
枝序顺着谷岛三郎指向的方向,就在侧边不远处,那边的包厢明显没有这边的吵闹,隐约只看得到几个身影靠得极近,像是在谈笑。
谷岛三郎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最后再看了眼枝序,便挥手示意侍从推开门,让有经验的舞伎先一步进去,剩下的人再随之跟进,枝序就混在中间。
随着舞伎们的涌入,室内正在说笑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即就化为了更大声的喧哗吵闹,是故意发出来的古怪叫声。
“瞧,谷岛家为了赔罪,真的叫了新的艺伎,噢,不是艺伎呢,是一群小半玉。”
“怎么不叫野泽真一来呢我还想一睹花魁的真容。”
“不过站在中间的那个是个男半玉吗看着是个生面孔,长得倒是格外漂亮。”
舞伎们脸上自动带着笑容去接近拉扯仰视自己的客人,枝序有些无措,被玲子扯了一下裙摆,干脆顺势也坐到了一位客人身旁,可他坐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到了主位客人的旁边。
他来不及掩饰的讶异被身旁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怕我”那人手肘撑着桌子,以悠闲懒散的姿态歪着头去看枝序,轻佻道,“谷岛三郎跟你说什么了说我会吃人吗抬起头来给我看看是不是长得比那花里胡哨的破艺伎要好看。”
枝序紧张地摇头,不知道在否认哪一句,最后沉默了几秒,低着的头还是因为对方灼热的目光而不得不抬起。
他也看清了谷岛三郎口中一定要讨好的“大人”长的什么样。
完全是个刚成年的小屁孩。
比枝序要大两岁的样子,处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肩膀宽而薄,还带着点少年气,五官俊丽,猫儿似的眼睛里闪着狡黠与调侃,白色绣边的常服,袖子挽起,在枝序看他时,伸出手来刮了一下枝序的脸颊,戏谑道“确实好看。”
枝序都怕他刮自己脸刮下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