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郑大太太听得似懂非懂,只能扶着郑老爷下楼去,让佣人叫司机准备车子,女佣说“太太,李叔说他不能再给汉奸干了。他刚刚走了。”
司机走了,车子就成了死物,郑太太说“要不就别去了”
“给我叫黄包车。”郑雄说道。
郑大太太让儿子去街上找来了黄包车,她扶着郑雄上车,郑雄的屁股打得已经烂了,这会哪儿能坐下,他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药,咬牙“快走。”
黄包车拉着郑雄往码头去,郑家二少爷另外叫了一辆黄包车跟上。
黄包车穿过街区,有报童在喊“晚报、晚报汉奸郑雄被郑氏宗族驱逐出郑氏宗族。”
这个报童接下去用马来语喊,郑雄是土生华人,他是峇峇,他妈是个马来人,他听得懂马来话。
“卖报、卖报,华人不会再管顺隆粮行了。顺隆粮行在”
这是什么意思他大吼“给我来一份报纸。”
他买了一份马来语的报纸,翻过来找到了关于他这件事的描述。
这篇文章讲了中国移民的宗族观念,然后讲了被驱逐出宗族,尤其是这样的有钱人被驱逐出宗族会有什么后果,问题是这份报纸还给出了顺隆粮行在马来亚的店铺地址,甚至把郑家的地址也公布了。
华人和当地土著巫人之间的矛盾是长期存在的,华人在马来亚不是主体民族却掌握着马来亚的经济,百货餐饮乃至种植园矿山工厂大部分都是华人在经营,巫人抢华人商店本就屡见不鲜,这也是华人宗族和同乡会壮大的缘故,华人的财产就靠着这些私会来保护。
郑雄立刻嘶吼“返回去,返回去回家”
黄包车车夫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只能再往回拉,郑雄想到一件事“安隆,快快快去铺子看看,怎么样了”
郑安隆立马让黄包车去最近的顺隆粮铺,他到的时候,封住店铺的木板已经被敲了下来。
抢夺的人群,有男有女,有巫人也有华人甚至还有印人,他们争先恐后地挤进店铺,有人扯了一袋粮食就跑,也有因为抢夺而把布袋给扯破了,米粒洒了一地,本就瘦弱的郑安隆压根就挤不进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店铺被抢。
而回到家的郑雄则是,连站都没站稳,就看见几个人冲进他们家。
家里男佣已经走了大半,再说就算留在家里的男佣也不会拼命去保护他的家人,郑大太太还在哭喊,女佣们更是蜷缩在角落,男仆看见状况,他们熟悉郑家的情况,自己去翻箱倒柜了,眼见有人要拉一个年轻的女佣,有一个壮汉,棍子砸在那个男人胳膊上“敢动女人试试”
“不想死的郑家女人到这里来”那个壮汉指了天井里的一块地方。
反应过来的郑家女佣,乃至郑家的二姨太,几位小姐,都逃了过去,郑家大太太也跑过去。
冲进郑家的人越来越多,从刚开始抢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到后面椅子凳子乃至于坐钟全要,抢无可抢的人盯上了女眷的头上的首饰,有人走过去,试探地从郑大太太手上拉下了一个手镯,大太太吓得惊叫,边上的人没管,让人壮了胆子,又把郑大太太拉下来,抢她发髻上的饰品,扯她耳朵上的耳环,扯得耳朵鲜血淋漓。
看见壮汉不动手,其他人一拥而上,郑雄看见吓坏了,拐着腿跑进来,他那个受了重伤的身体,被人一甩跌坐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根本无力爬起。
那个壮汉棍子一甩,有人惨叫,又有一个手臂刺青的男人,把对着小姐动手动脚的人,给揪了起来“再说一遍,不许动女人。”
抢女人身上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