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贞虽是幼童但她可不是白纸。”袁充不赞同郭俊的想法,他觉得对方小看了沈舒,回头会和孙女起摩擦。
郭俊摆摆手“良善、信律令、守良知、谦逊而不知,这样的人还不是白纸,袁公您莫非在同我玩笑不成”
袁充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他也知道孙女最大的毛病就是天真。这毛病说的好听是天真,说得不好听就是蠢了。
不是脑子上的蠢,是性子上的蠢。
如果沈舒在这里听到郭俊的评价,一定会觉得郭俊在骂她
其实郭俊还真不是在骂人,他很感慨地道“幼童如县君一般良善者都不多见了。”
“县君有大仁之心。”郭俊道,“我是臣,为臣者皆希望主上是仁人之君。”虽然他心里鄙夷君王不该良善,但所有的臣子却都喜欢良善的君王。
这看似很矛盾,但又不矛盾。
不希望君王良善乃是为征战为帝业,希望君王仁善是为自己谋后路。
说到底,他想要立下不世之功,却又想学留侯一般全身而退,所以他希望自己的主上是仁君。
“但仁不等于善。”郭俊还是强调道,“二者相去甚远,这点我会慢慢教县君。”
袁充听后,终究还是感慨道“郭景彦,你也终究不能免俗”
最后还是孙女的弱点打动了郭俊。
看似可笑,却又是人之常情
“袁公,人生在世,谁不是俗人”郭俊轻哼一声,“若真的都无欲无求了,那我也不用在此处了,大通寺中就该多我这么一尊金身了吧”
袁充差点被郭俊这不敬佛陀的话气得骂人,不过想到郭俊鬼神不忌的样子,他又笑了起来。
“我家阿贞前两日还和我要了神灭论去读。”袁充笑呵呵地道,“不过她同时还在学佛经。”
这倒是让郭俊很感兴趣,他对沈舒的了解还太少,主要是来自袁充的信中以及今日对沈舒的试探。
“我也不信佛,我也研佛经。”郭俊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见郭俊对孙女更满意了些,袁充才开始关心起孙女的学业问道“你打算如何教她”
“她还在启蒙,自然先学蒙学,再六经,之后再学史。”郭俊道,这是正常教导士子的办法。
可袁充却道“我已经在和她讲史了,她喜欢听史,你可以多和她讲一讲。相信我,阿贞在政事上一点即通,不会令你失望。”
郭俊点点头,他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之后袁充又道“她对百家之学颇为喜爱。”
“诸子百家”郭俊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问道“她应当极爱法家之学吧。”
“确实如此,但她偏向杂家。”袁充道。所谓杂家,以博采各家之说见长,兼儒墨,合名法,百家之道无不贯通。
杂家著作以战国尸子、秦代吕氏春秋、西汉淮南子为代表,其著作者也都是杂家的代表人物。
之前袁充也以为孙女的理论更像是法家之徒,但后来他才觉得孙女更像杂家。
特别是沈舒对淮南子中的学说抱有极大的热情,对算学、历法、天文都有着极浓厚的兴趣,除此之外还对炼丹术、墨学十分喜爱。
这个时候袁充才发现沈舒绝不是一个法学之徒,而是杂家。
“她最近还在炼丹、造纸,甚至还想造铜,你回头可以和她聊聊此事。”袁充对郭俊点到为止,有些事不用他说太多,而是需要郭俊自己去和孙女沟通。
“对了,她还在朐县要了一块沿海的无人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