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有时候觉得,谢儒崧下一秒可能会拿着刀子冲过来杀了他。
但他不在乎,因为这十年的时间他学会了一个道理,身份和目光是靠自己争取的。
不管别人私下怎么骂他怎么仇恨他,他都姓谢,有着未来谢氏财产继承权的“谢”。
这个想法被某天他无意中听到的对话打破。
“那谢归少爷呢”
“老黎,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这和我装傻,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见过我为污点买过单吗”
从这一刻谢归才明白,什么谢家的身份,什么父亲的目光都是没用的,他只是一个没办法抹去的污点,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这辈子的高度。
第二天,在一次例行的家宴上,谢归提出要去英国。
谢殿勋甚至没有问原因就同意了。
手续办得十分顺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谢归已经站在了飞往英国的机场里。
他在机场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有人过来送他。
黎叔把他的行李托运结束,温和地看着他,“谢归少爷,伦敦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落地后有人去接您,接下来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谢谢黎叔。”
黎叔和蔼地微笑着,“谢总在飞机上呢,临走前叮嘱我要好好送您,您的母亲今天刚好有家分店开业,所以也无法抽身过来。”
“我知道,你不用替他们说谎安慰我的黎叔,我已经习惯了。”
黎叔双手搭在身前,“在播报了。在伦敦有不顺利的就打电话回来。”
“嗯。”
他拎着随身的小行李箱,转身向着登机口走去,没再回头。
在他向登机口走过去的时候,一个身材颀长、和他看起来同龄的男生刚从机舱走出,与他擦肩而过,他们没有注意到彼此。
后来谢归回忆在伦敦的那几年,总感觉一切十分空洞,就好像是在梦里度过的一样,每天的日子都是虚浮在空中的。
他每天参加许多派对,认识很多叫不上名字的人。
他十分渴望爱,却又在别人向他示爱的时候无比的厌恶。
在陌生的国家和城市里,情绪好像可以被无限放大,开心的、愤怒的、抑郁的他迷上了赛车,开始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根烟,在烂醉的时候和不知姓名的人疯狂打架。
但在这种仿佛一些都蒙了一层迷雾的晕晕乎乎的日子里,有女孩靠近试图吻他的嘴唇时,他又忽然十分清醒地将人推开。
他偶尔也跃跃欲试,觉得反正都是这么一个烂人了,彻底做个混蛋又能怎样,但每次在最后一刻却都无法真正下手。
好像始终有那么一根弦紧绷地提醒他,他不要成为他父亲那样,被情欲支配的人。
不然这世上就会再产生至少两个悲哀的女人,和几个更加悲哀的孩子。
这样的时间过了很久,也许只是过了几秒,在伦敦的日子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他度过了无数个类似的深夜,舞会散场,喧闹渐去,空虚和迷惘趴在他身上的时候,心脏忽然被掏空的感觉,持续不断。
压得很重,喘不过气,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可能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但他也想不到要去死的理由,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不是么。
在伦敦,至少没人骂他是狐狸精的儿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