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波光粼粼,港湾船只逐波,栈桥上还有鸥鹭滑翔,这画卷从远处看起来很美,但不能靠近。
一旦走近,那惨绝人寰的腥臭扑面而来,让你无处可躲。
海味海味,从这里上岸的海味经年累月积攒下来,就是海风也吹不散的鱼腥。
董锐走到这里,只是微微皱眉。他在实验室嗅过的气味千奇百怪,这还不算最可怕的。
朱大娘更不必说,甚至觉得这味儿不错。
贺灵川经常投掷香团子,对这种腥臭并不陌生。
只有丁作栋夫妇、裘虎和一众嵘山人险些背过气去,第一时间捂住口鼻,面露痛苦。
一行人运起真力,飞也似地逃离了渔货码头。
刀锋港是个繁忙的大港,各色人等混杂。刚踏上陆地,就有个小鬼往丁作栋怀里撞。裘虎揪开他时,他手都快摸到丁作栋的碎银袋。
周围有几人靠过来,虎视眈眈。
裘虎不想惹事,把小鬼扔去一边,那几个家伙见他们识相也就走回人群,不再露头。
“找个客栈吧,我想睡个不会摇晃的床。”董锐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滂臭,什么味儿都有。
当下众人就在港口后方找了个门面、招牌擦得最亮的客栈,包了个院馆。
进出刀锋港的商团特别多,经常租用客栈的院馆,单门独院空间大,能睡二三十人,又有专门的货仓,属于人货混居。
众人在逼仄的船舱里住了两个月,贺灵川很贴心地下令解散,要吃饭的去吃饭,要睡觉的去睡觉,要玩耍的去玩耍,好好放松休整一番。
他自己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就拖着裘虎去港口闲逛了。
这个海湾比他们出发的白沙湾更大,气候也暖和,环境卫生却远远不如,到处都飘荡着咸湿的潮汽。贺灵川两人避开了主街上招牌锃亮的饭馆,一路往后走。
越靠后,屋子越小、越老。以至于许多人家只能把桌椅摆去门口。
贺灵川看见它们就想起自己在盘龙城的住所,也是这样挤挤擦擦。
他们就顺着老火催发出来的油香,在老街里头找到一家小饭馆。这里木牌烂了一半,上面的字都糊了,贺灵川只能勉强认出“老姚咸档”这几个字。
店里只有四张小桌,全满。余下的客人就坐在门槛上,或者干脆端着碗吃。
没座儿了,但裘虎有办法。
他手里夹着一锭碎银,向四边晃了晃“哪一桌的老哥用完饭了,方便腾个座儿”
两个食客立刻站起来接银子,嘴里嚼着饭,手里还捧着粗碗“你们坐”
贺灵川一看周围客人,多数都在专心致志对付炒饭,于是对掌勺的店家道“来两碗这个。”
又黑又胖的老板娘笑眯眯“我们这里凉菜也好味,要不啦”
“只管来。”
老板娘回身就端了几个小菜过来,除了一碟子酱瓜,就是黑醋蜇头和生腌鼓虾。
蜇头处理得很干净,没沙子,嚼起来咯吱咯吱脆生生;腌鼓虾用的不是好酒,但好在虾子够鲜也够甜,贺灵川随随便便就能干掉两碟子。
很快,两大碗炒饭就上桌了。
这真用海碗装,足够贺灵川把脸都埋进去。
看裘虎坐着动也不动,他往裘虎碗里一指“快吃。”
裘虎这才抓起筷子,风卷残云。
这一尝,怪不得大伙儿都点炒饭。老火旺炒、干香咸鲜,还有芥菜一点点苦味来收尾,大热天吃着特别舒服。
贺灵川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