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牛顶完人以后,就红着一双眼在营里横冲直撞,鼻子里喷出来的白汽在夜里清晰可见。
眼见这推土机一样的怪物冲来,前方的士兵紧急闪避。
它一连冲倒了三顶帐篷,篷布蒙在它脸上,没令它平静下来,反因看不见而加倍暴躁。
火把倒了,烧着了帐篷,牛鼻子上的这把火,让它的疯癫指数一下拉满。
原本井然有序的大营鸡飞狗跳,将领们呼喝下令,可惜在人人自危的时候没什么用处。
这是自己人,不,自家牛,谁敢拿刀枪戳它
好在篷布太长仿佛裹脚布,把牛身裹进去一半,它前进的速度被大大拖慢,有几回还踩到篷布滑倒。
赵盼铁青着脸转头吩咐,就有数名士兵举着棰子去砸扎营的木桩,生生砸松一根直径三尺的大木头。
一名穿云阁弟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喃喃有辞召唤出青巾力士,然后冲着蛮牛大吹口哨。
这种力士实属召唤物,分作好多档次,这种青巾就是最低一档,只能干些笨重的力活。用来召唤它的符咒俗称“草头符”。
哨声格外尖锐,蛮牛听着就像挑衅,虽然看不见也打起精神朝这里冲来。
它脚下尘土飞扬,待它快要撞上,力士抡起圆木一记横扫,重重砸在牛头上
“砰”一声巨响,木屑横飞。
力士自己都没站稳,踉跄一丈开外,而后“啪”地变作一个不及巴掌大的草人,掉在地上。
蛮牛更惨,牛头被打偏,重心就不稳了,蹲地一个滑铲,保龄球一样撞上营地的大门。
大门轰然倒塌,蛮牛也昏过去了,一动不动。
旁边士兵一涌而上,将它四蹄捆住。
这头牛把军营搅得乌烟瘴气,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
被它顶飞的那个浔州来使,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这些动静不可能瞒过对岸,浔州军营也起了一片骚动,士兵追到河边一看,鸢人居然将来使扔进河里,这还了得,一时鼓噪
眼看那厮在水里载浮载沉,大概被牛顶坏了,自己游不上岸,赵盼赶紧找人捞他。
坏事的是浔州营地这里的指挥官同作此想。赵盼的手下划船出去时,浔州人也有三个下水了,游去救援同伴。
也不知对面怎么想的,突然嗖地两箭射来,一箭钉在船头,另一箭扎在船夫胳膊上。
看他中箭坐倒,鸢人营地这里也沸腾了,纷纷求战。
浔人更是看到鸢营里面火光冲天,仿佛有事发生,而后营门砰然倒地,一头蛮牛冲了出来,摇头晃脑两步,也倒了。
对岸有变故,要不要趁机动手
这个念头,在浔人心头反复盘旋。
赵盼也知道营里的骚乱一定被对方看在眼里,有时候胜负就取决于不起眼的因素,所以他也大为紧张,下令将士整装待战。
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个阵营,突然就剑拔弩张了,现在流血冲突有了、擦枪走火也有了,只差一场混战。
贺淳华看着儿子和猴子,眼里冒火“你们干出来的好事”
刚到前线第一晚就搞事
他可不希望,这场战斗的导火索是长子。后面追责起来,儿子受得住嘛
贺灵川低眉耷眼,一手揪住趁机想溜的伶光“我错了我错了谁知道一滴药水能有这么大威力”
“一滴”贺淳华火气暂时中断,“催发这么一棵怪树,只用了一滴”
“可不就是”
那厢鸢浔两军隔河对峙,气氛凝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