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领着贺灵川穿过两道门,前往后堂的雅室。
再拐过几道连廊,前厅的戏曲和喧哗到这里就完全听不见了。
小厮推开一道门“请”
里面的贵公子也站了起来,首先向贺灵川行礼“贺大少安好,在下李霜”
“哦好。”贺灵川面露讶色,“原来是李公子。”
他应得含含湖湖,但心里清楚这是李榕的第六个儿子,族中同辈排名十。昨天詹家出事,这个李霜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大概人不在敦裕。
他大概二十出头,白脸长眼,五官端正,笑容也很阳光。贺灵川记得,这是李兆李老头儿生前最看中的后辈,还想让他继承自己衣钵来着。
他在李霜的殷勤招呼中落座,边的侍女立刻来斟茶,桌还摆着四色果品。
“李公子找我何事啊”
“实不相瞒,在下专为李家的事故而来。”李霜脸色端正,开门见山,“这是李家犯下的大错,是我父亲和大伯太过冲动。那时我又在三芗源,没能劝阻他们,今日赶回敦裕,立刻就向贺大少求助。”
“求助”贺灵川一脸诧异,“李家已经商量好谁送丧、谁入监了”
李霜看了看贺灵川身后的侍卫们,欲言又止。
贺灵川一撇头,毛桃就带着兄弟们退出去,顺手把门关了。
但是药猿和岩狼留了下来。
岩狼就趴在茶桌边,长长一条,硕大的脑袋冲着李霜。
李霜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才道“是的,族内几次聚议,要求大伯为祖父料理后事。”
那就是李霜的父亲李榕要去投桉入押。
当然他不可能是自愿的。
这两天李芝、李榕两兄弟想必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联合族人,把对方推入火坑。这游戏就好像狗熊追人,你不用跑过狗熊,你只要跑过你的亲兄弟就行了。
现在看来,李芝暂时跑快了一步。
贺灵川眉毛一挑“当初是谁亲口提起,要动用私兵”
李霜不吱声了,只是苦笑一声。
贺灵川看他这态度,也猜出当时喊出发私兵、打詹家的人,九成是李榕了。那么这回李家推他去自首还真没有推错,想来李芝也照准这一点发力,才拉拢族人推李榕下水。
贺灵川抿了口茶,亲手剥了一个核桃喂给药猿。
“人证物证确凿,便是我们有心开脱,法理也说不过去。”贺灵川皮笑肉不笑,“李少爷,你这是要置我父子于两难境地吗”
“可是打死孕妇的是我大伯手下,父亲其实还约束众人,下手轻一点。”李霜摇头,“罪责都由我父亲一人担了,显然也不公平。既然贺大人要秉公执法,那就要论清是非曲直嘛。”
“对,是非、曲折是该掰开来细算的。”贺灵川往后一靠,“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父亲同样承受丧父之痛,希望贺大人能再延些时日,让他为祖父守几天丧。”李霜轻声道,“我大伯也并非被定无罪,只不过取保候审,两个月后才跟我父一起受审,对吧”
贺灵川搓着下巴“应该是这样。”
他对审理程序也不太了解,但是揣摩老爹的意思,大概如此吧。
李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在桌。
贺灵川眼角余光一瞥,那不像是银票。
“这是李家名下六家香蒲记的股份,每半年分红一次。现在任凭贺大人处置,宜公宜私。”
贺灵川斜瞥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他早晨逛街,的确在主街看到香蒲记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