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淳华慢慢点头“相安无事。”
既然撕破脸,索性都不装了。两人以船栈到村长家这条线形成的中轴为界,东侧划给官兵,西侧划给土匪,晒谷场和粮仓平分。
一刻钟内,所有人都要依界线归位。
从此时算起,只要双方不越界,明晨之前就能和平共处。
土匪们又下水扛起了大鱼,卢老大让他们把鱼搬到东界里,对贺淳华道“这货生猛,好吃得紧,就送给贺大人压惊”说罢招呼一声,众匪退去。
顷刻间,村头空地上的土匪就走得干干净净。
贺淳华目送他们背影,神情凝重“这些土匪,不像一般草头。”
贺越惭愧道“是我冒失,逼着曾副将行动。”
“年少轻狂你连姓卢的底细都没摸清,就敢出手”贺淳华瞪他一眼,有些失望,“这下打草惊蛇,他已有防备。最好匪徒和平共处的提议是真,否则今晚就有腥风血雨”
贺越抿着唇,低下头去。
这孩子,乱战中衣角都缺了一大块呢。应夫人抬手给他擦拭额角的血,很是不忍心“老爷,越儿只想帮忙”丈夫很少对儿子这样疾言厉色。
“行了”贺淳华抬手打断她,“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贺灵川指着朱氏,对地上的胖子道“你们夫妇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她说水灵牌位折了,你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村民白天外出劳作,傍晚才归家,水灵牌位折断这么个大事件,靠水吃水的仙灵村人怎可能淡然处之就算朱氏没给贺灵川事先剧透,光凭这一点,他也能看出王胖子有问题。
贺灵川这才对朱氏招手“说吧,这都怎么回事”
朱氏压低声音,急促道“今天傍晚这些悍匪进来屠村,不料你们突然来了。他们就留下冒充村民,又抢走所有人的孩子,威胁我们配合。”
贺灵川叹了口气。
说实话,在没看到朱氏的血书之前,他最多只是以为自己进了个黑村,村民造的杀孽太多,身上才有浓郁的血气。
有黑店就有黑村,干的买卖都一样,收留旅客是假,杀人劫财才是真。但这种情况多半发生在偏远的小山村,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当然仙灵村群山环抱,商队和行人罕至,也满足这种地理条件。
可他万没料到,对手居然是一群土匪
这就怪了。
在红崖商路,他跟沙匪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年,深知这些家伙对上平民和商旅穷凶极恶,但在正规军面前乖得像绵羊仔,深谙民不与官斗的精髓。
眼前这些屠村的悍匪是失心疯了吗听说官兵进山,不仅不逃,还要留下来冒充村民
“他们打算干吗”这就是他冒险来找朱氏的目的。
朱氏摇头“没说。”
“你们这地方,土匪一直很猖獗吗”
朱氏点头“这三年至少有九次土匪进村,但都是抢了财物就走,就上回打伤两个人。不像今天这群人,杀了一百多个村民,连这屋子的主人也杀了。”
贺灵川微惊“你丈夫也死了”
看她神情太冷静,不像是家里失掉顶梁柱的模样。对一般农妇来说,丈夫死了,天就塌了。
“嗯,他偷了一条小舟,想划去湖里,结果才行出十余丈,船就翻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拖进湖底。”朱氏语气平淡,好像说着别人的灾难,别人的丈夫。
“节哀。”她不怎么伤心,贺灵川也没必要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