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基业在那里,不肖子孙岂有不回之理”
贺灵川翻了个白眼“左右都有耳目,非要我说大白话”他凑到老爹耳边,声若蚊蚋,很容易就被马蹄声盖过去,“咱全家都被皇帝害死,为什么还要回去给他卖命”
贺淳华皱眉“不然哪里还有施展抱负所在”
大丈夫建功立业,难道不需要倚仗
“西部的拔陵国也可以啊,咱千松郡不跟四国接壤吗我看东北边那个妖怪国家也不错”贺灵川眼观六路,闪过贺淳华兜头扇来的一巴掌,“再说了,国内风云动荡,那些揭幡而起的泥腿子都敢自称草头大王您再看国外,那换皇帝跟走马灯似地我听说东边的宣国,二十年内换了十一任皇帝,最短的才在位十九天。”
正经的高危职业啊。
臭小子哪根筋搭错了,净想着叛国贺淳华板着脸道“撮尔小国,能跟大鸢相比我们毕竟立国六十余年,制备齐全。”
呵呵。贺灵川长呼一口气“咱这回都九死一生了,老爹也不肯跟我说点掏心窝的话嘛”
贺淳华微惊,忽然盯着他道“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贺灵川后背一下沁出冷汗。
“啥”
长子悍勇有余,却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不该看穿自己的有所保留。贺淳华看他两眼,沉声道“这种获罪杀头的话,以后再别说了。”
一阵风沙吹过,贺灵川打了个喷嚏。
老爹的心思,也很深哪。
孙国师的队伍,终于走上了红崖商路。
穿过山腹,眼前一片黄沙世界,广袤无垠。
一座又一座沙丘在热风中伫立,有的矮小如土堆,有的高达数十丈堪比大山。但它们绝不像山崖那么坚硬,有些巨丘一夜之间就会消失,又在其他洼地突然冒出。
植物全部消失,没有一丁点绿意。
放眼望去,唯余莽莽。
而红崖路就开在沙漠当中,宽五丈,可容数国内马车并驾。地面的石砖看不出本来颜色,在往来行商的千踩万踏下变得凸凹不平。有些砖是新的,国为黑水城和邻国各包干了部分路段的修缮还有些古砖没被换掉,表面的黑色深浅不一,却又层层叠叠。
这令红崖路像一条灰黑色的巨蛇般匍匐在沙海里。
曾飞熊也走在贺氏父子身边,见贺灵川好奇地砖,于是解释道“砖上都是血迹,有新有旧。这条路上沙匪很多,发生的战斗也很多。”
“对了,有的血迹还是一百多年前留下来的。红崖路就是当年盘龙城的运兵运粮道,据说围绕这几条路发生过无数次大劫杀。”
要攻打围城,就要截断对方的援军和援粮。
贺灵川听他这么一说,顿觉血烈之气扑面而来。
那么多酷烈的厮杀、那么多鲜活的人命、那么坚决的保家卫国的呼声,最后都被无尽黄沙埋葬,什么也没能留下。
盘龙城灭之后第三年,西罗国亡再过六年,仙由国也亡了。
这一对老冤家斗了几十年,最终双双仆街,栽倒在历史的尘埃里。
“这也是所有人都挂钟旗的缘故”贺灵川一指队伍最前方高挑的旗幡。
这明明是大鸢国的军队,领头的还是德高望重的孙国师,可队伍的旗幡上却绣着老大一个“钟”字。
今人走天涯,却要挂前朝的旧旗,不可思议。
其实不独是己方队伍,红崖路上几乎所有移动的行旅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