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邱云娘有点头晕,家里也没钱,就给了六岁的邱小郎一文铜钱,让邱小郎去买姜熬汤治病。
邱小郎好的不学反而学爹赌钱,跟一样大的邻居小孩赌钱,这一文钱就输了,输了邱小郎就不乐意,跟邻居小孩打了起来。
邱云娘听到了吵闹,出门一看在扭打,本就生病,心情还差,自然把邻居小孩给训斥了一顿。
这邻居小孩回家就跟自己老娘哭,说邱云娘骂人,说让自己老娘出去偷汉子养家,连小孩的一文钱都不放过云云。
这邻居小孩的老娘可是出了名的泼妇当即上街开始骂街,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祖宗十八代都跟着遭罪的那种。
邱云娘不占理,因为邱云娘真的偷人,街坊邻居都一清二楚。
这邱大游手好闲、嗜赌如命,家里营生也不管,邱云娘就只能做了暗娼,这到底是有几分模样,邱云娘被陈员外给看上了,陈员外就喜欢这种嫁了人的人妇,而且事儿也少,每个月给点银子就百依百顺,还不缠闹。
泼妇骂街,那可是眼下少有的娱乐活动,邱大赌钱输了回来本就一肚子气,他当了绿头龟的事儿,还被泼妇骂的人尽皆知。
这邱大不敢招惹泼妇,回到家关上门,就是把邱云娘狠狠的打了一顿。
邱大把邱云娘给打了,还让邱云娘去找陈员外要十两银子,邱大他要这十两银子要回本
邱大全以为邱云娘还跟陈员外有来往,但其实陈员外和邱云娘已经断了,主要是陈员外的正妻发现了,就跟陈员外闹,陈员外给了三两银子,算是断了香火情。
邱云娘被丈夫打了,被恩客给弃了,被泼妇给骂了,还被丈夫赶出了家门,拿不到十两银子不能回家。
邱云娘万念俱灰,她没办法找到十两银子,做暗娼那会儿,欢好一回也就二十文,傍上陈员外后,才算是稳定了下来,但也不多,陈员外年岁大了,除了月例,只有找她的时候才会给赏钱,一个月连七钱银子都不到。
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冬天,上海本就多雨,这不知从什么年月起,连上海都开始下雪了。
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不同,南方的雪是当天下当天化,而且往往是雨夹雪,本来下雪就降温,再化雪就更冷了,邱云娘就穿着一个薄衫,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走,头一栽,倒在了雪堆里。
巡夜的班头,正好遇到这邱云娘,就把不省人事的邱云娘带回了县衙里,人都冻僵了,就泡在了热水里,又连夜请了惠民药局的医倌来诊治,这到了后半夜,邱云娘才算是回了魂。
这班头就问邱云娘的来历,邱云娘也不回话,就哭,一直哭。
阎士选就过问和等情况,过了两天,邱云娘的病好了,情绪也稳定了,才算是说了自己的来历,阎士选以为就是夫妻吵架,也没多想,把人送回了邱大家里。
这邻居小孩的娘,就是那个骂街的泼妇,一听说人回来了,又跟快板一样各种污言秽语的站在邱大家门前骂街,这一次邱云娘偷人的范围,从陈员外扩大到了班头、医倌、阎知县。
邱大恼羞成怒,愤怒无比的关起门,又把邱云娘给打了一顿,让邱云娘去找钱,邱大他还要回本。
松江府的雪,只要下起来,就是几日不停歇,邱云娘就在街上走,走着走着,头一栽,栽进了雪里。
这一次,没有了班头,邱云娘被冻毙在了大雪天。
“人渣,这个邱大活不起,可以去死”朱翊钧看到这里,嘴角都抽动了几下,他真的很难理解这种懒汉是怎么活下来的,既然为人父、为人夫,一点责任感都没有,除了赌钱,就是打媳妇,打孩子,活不起、可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