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而不溃,多么奢侈的构想,马芳自嘉靖十九年从北方逃归,为大明征战了这么多年,万历这几年,是唯一一段能够好以整暇的未虑胜先虑败的时间,他老了,没有年轻人的冲劲儿了。
大明现在的军功制是战线制,而不是人头赏,这也是吴百朋敢这么思考布置的原因,只要能保证败而不溃,稳住战线,任务就完成了,俺答汗就要面对戚继光这把尖刀扎向心口的威胁。
“原来如此,谢马将军解惑。”朱翊钧心中的解惑尽数解开。
“陛下,臣有一言。”马芳现在已经到讲武学堂养老了,他应该远离朝堂的纷争,但思前想后,他还是要为戚继光说两句。
九年了,京营组建九年了,马芳和戚继光搭档了八年,戚继光李如松贪生怕死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人物,会怕死吗
“马将军有何谏言”朱翊钧对马芳的意见颇为重视,他的经验是大明宝贵的财富,战场上他的确提不动刀了,但他的经验,却可以保证庙算不发生根本性的错误。
马芳面色凝重的说道“最近臣在讲武堂听闻,有人说戚继光胆小怕事,李如松贪生怕死,陛下啊,这种说辞,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的确,戚帅此时带领精锐急行军至板升,有八成的胜算可以直接拿下板升,但是剩下两成呢一旦落败,沿途草原没有任何的营寨可用,兵败如山倒,精锐尽丧,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戚帅不是胆小怕事,他手握陛下赐下军刀,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出塞领兵作战,权力越大,则责任越大,戚帅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所以,才步步为营。”
“大明没有第二个于谦于少保了。”
于谦是有军事才能的,而张居正没有,戚继光真的把京营葬送塞外,大明得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马芳多少听闻了朝中的风力舆论,而且有些担忧,大明这次动武调动的人数实在是过于庞大,维持如此规模的战争,大明的财用真的能支持的住吗马芳苦日子真的过惯了,自然有这个担忧,担心在精算的风力下,大明皇帝做出不利于战争局势的选择。
朱翊钧一听马芳如此谏言,笑的阳光灿烂,对着马芳说道“哈哈,马将军多虑了,不是朕看不起这些个贱儒,戚帅在京师的时候,那真的是噤若寒蝉,提都不敢提一句,现在,戚帅领兵在外,他们的胆子终于长出来了前恭而后倨,思之令人发笑。”
“马将军信不信,戚帅凯旋回京,他们立刻就会闭嘴,甚至歌功颂德。”
蓬莱黄氏戚家人的黄公子,在京师闹出了那么多次的乱子,京堂无一人敢说,现在戚帅领兵在外不在家,贱儒开始了令人发笑的猴戏。
马芳一听,心中的担忧放下了,好消息,陛下对贱儒的把戏只有嘲笑。
“陛下,元辅先生和王次辅在御书房门前争吵,请求觐见。”一个小黄门说话都在打颤,张居正和王崇古可是帝国的首辅次辅,这俩人吵起来,大明岂不是要地动山摇
斗的最凶的时候,张居正和王崇古也没有如此激烈的争吵过。
“谁宣。”朱翊钧面色一凛,晋党和张党的矛盾,远没有激化到党魁互相撕破脸互相骂街的地步才对。
“臣等拜见陛下。”张居正带着王崇古俯首见礼。
“免礼,二位坐下说话,发生了什么事,二位辅臣如此大的火气”朱翊钧看着余怒未消的二人,奇怪的问道。
吵到面红耳赤的地步了。
“元辅有功社稷这不假,元辅说臣是奸臣,臣也认了,臣本就是奸臣,但元辅说臣的天下困于兼并纾困流氓疏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臣不能答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