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宣德年间,石工陆祥,凭借着方寸大小的石块造景手艺,让大明园林技术得到了飞速发展,进而成为了工部左侍郎,而他的儿子陆华在四夷馆做通事翻译,也混了个旱涝保收;
比如永乐年间督造大明京师北衙的总工程师蒯祥,最后官至工部尚书;
嘉靖三十六年四月,皇宫中轴线大火,木工徐杲在极其有限的预算下,完成了中轴线的复建,并且修建了永寿宫,最终成为了大明工部尚书;
给大明工匠一个机会,大明匠人,真的会给皇帝无数个奇迹。
永乐年间,大明基于下西洋的需求,提高了船匠的待遇,大明匠人们制造了福船这种海上巨兽,威震南洋和西洋印度洋。
而朱翊钧给了大明工匠机会,大明开海的澎湃动力,就是大明的官厂团造,这是大明开海的核心,保持大明保持商品优势进而利用高附加值进行掠夺的关键。
官厂团造,匠人本身的待遇仅次于京营军兵,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待遇,开工银、过年银年年都有,还有各种米面粮油,而匠人的孩子可以在团造读书,甚至连女子都可以在织院女校里读书、识字,学习算学。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而今天,汪道昆进京,朱翊钧得到了一个祥瑞。
汪道昆是外官入朝,他不是京堂升任,对于京堂而言,他就是一個外地人,他的确是从京堂离开,前往松江做巡抚,但一出京就变成了外官,而且他的身份比较多重,论出身他应该是浙党,可常年为胡宗宪喊冤奔走,他又投靠了张党,而开海是陛下的独断专行,他又属于帝党。
出来混是要讲背景的,也是要讲势力的,万士和之所以能做万金油,是因为他是极为纯粹的帝党,而汪道昆这种多方背景,有一个非常非常不雅观的称呼,三姓家奴。
汪道昆将船身组装好后,举起了已经初具船形的模型,指着船身说道“我们将甲板之上几乎所有的舱室全部取消,放入了船舱内部,甲板之上,只保留船长舱,整个船身为三层设计,因为钢材龙骨设计,导致我们最底层不再需要压舱石,由下往上,三层的船舱,我们每一层可以容纳超过一百万斤的货物。”
力是相互的,大明的火铳击发的弹头是铅子,即便是打在岩石上也会打出一个大坑来。
“多久”朱翊钧开口问道。
朱翊钧一听这个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是不舍得,是这条船,眼下还是汪道昆画的大饼,想要吃到这个大饼,最少要一百五十万银。
这么复杂的身份,让他举步维艰。
所以他需要一个功劳坐稳自己的位置,将自己复杂的背景简单化,图谋更进一步。
朱翊钧拿着手里的册子,看了半天,诸多数据和印象里的飞剪船最为相似,但是飞剪船在某些方面,还不如面前这玩意儿,尤其是船身强度。
鞑清在鸦片战争后的闭关锁国,是一种满汉大防下鞑清朝廷的制度,也是世界的封锁。
“一百万银足够了,足够了。”汪道昆赶忙说道,他还没当上工部尚书呢,就让陛下爆了二百万银的金币,他不担心差事办砸了,既然敢把模型抬到文华殿上,便是心有成竹,欺君、糊弄皇帝的话,那是小瞧九族羁绊。
汪道昆所呈现的新型船只,不可能像五桅船那样卖到全世界去了,这不是开放不开放的问题,是国家安全海权的问题,五桅过洋船,说到底还是泰西桨帆船的范畴,臃肿、载货量小、航行慢、不容易转向、不够灵活等等。
在新的船只出现后,五桅过洋船成为了牛夫人,对此朱翊钧只能说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