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能够从近千字的奏疏里,精准的提炼到那些个关键词。
有些患有贱儒通疾的家伙,是精致完全利己者和惯性撒谎者,他们的奏疏通常有几个特点,朱翊钧将其称之为烟雾弹。
大抵就是四种补充细节、无用的情感堆砌、充斥着主观判断、抛开事实不谈的狡辩。
即便是问好这点屁事,也绝不言简意赅,而是用冗长的、无序的、无用的信息去补充细节,来塑造一个更加完整的故事,来对皇帝进行信息轰炸,用无用的信息流,让人们忽略对自己不利的信息。
在奏疏中,用长篇大论来描述自己对皇帝的忠诚、对国事的担忧、对理想的追求,情感极其丰富,干扰皇帝的情感嗅觉,进而引得皇帝的认同和同情,这种丰富的情感似乎塑造了一个多愁善感、忧国忧民的形象,但实际上,个个都是蛀虫。
在奏疏中,喜欢用,我觉得,我认为,我希望,我只是,我并没有等等措辞,一边陈述事实,而后用大量添油加醋的谬论,来开解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而希望获得宽恕,或者乞求给更多的机会,被罢免的贪官和被考成法筛选的垃圾,都喜欢用这个办法。
最后就是抛开事实不谈的诡辩,一切错误的起始动机都是基于善意出发,想法是好的,执行出了问题,来掩盖自己无能的事实。
很长时间里,前四川巡抚罗瑶的奏疏就是这个样子,他的奏疏里全都是废话,说着四川里的种种见闻,表达着对皇帝的忠心耿耿,唯独不说清丈的大事,总是我觉得四川应该如何如何发展,说的头头是道,可实践之时,又是另外一种路线,他从来没有清丈,因为做不到。
所以短短三年,罗瑶就被张居正给扔到南京养老,很快调查清楚后,张居正就斩杀了他,清理门户。
王廷瞻入川和罗瑶入川时,面临的局面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但最后的结局,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甚至在皇帝想要看在张居正的面子上,私宥罗瑶一二,张居正都提前在浮票上写明了自己的态度。
饶了罗瑶,谁来饶过四川百姓
张居正有这种能力,一本奏疏扫一眼就能从冗杂的信息里提炼到关键点,张居正也清楚皇帝的英明,所以他从来不担心朝臣们蒙蔽圣上。
糊弄皇帝
皇帝精着呢,拿什么糊弄。
朱翊钧处理了罗瑶之事后,就看向了王谦的奏疏,王谦是个恶人,仗着老爹的权势、仗着皇帝的圣眷、仗着自己的背景,胡作非为的大恶人。
华阳学府的惨案,绝对会成为王谦这辈子的污点之一,但这个事儿,他办最合适。
王廷瞻还要在四川继续清丈,四川除了成都府之外,还有数个府衙、县衙、土司,想要完成清丈,王廷瞻仍需要地方吏员的配合,刘显、刘綎父子,还需要厉兵秣马,积极备战,应对西南东吁剧变。
王谦作为天子使者,办完了差就要走,一切的罪孽,王谦本人承担后,抽身而去,王廷瞻和刘显父子可以继续在四川主持工作,不用完全站在地方势力的对立面。
王谦的胆大包天,恰恰成为了四川戥头大案,清丈国策、备战方略中最优秀的解法。
“下章兵部,以平倭军功,特兹特进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兼太子太保,再以平九丝安西南论功,封江安伯,岁禄八百石,给世券,诏入京师颐养。”
“刘显父子,缕缕之忠,惟天可鉴。”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