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于赵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这股东夷,恐怕不那么简单
一直等到第七日,侯于赵终于见到了李成梁和周咏,带着数百客兵,回到了铁岭卫内,铁岭卫的城门千斤闸在风雪之中,缓缓拉开,人马开始不断的进入铁岭,十几辆排车上躺着的是尸体,而排车之后是伤兵,死伤兵之后,人马辎重才开始进城。
边衅是边方的主旋律,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着每个边方军兵,侯于赵开始接收这些尸体,记录他们的名字和事迹,报备朝廷,建忠勇祠,而后侯于赵也了解到了这次小规模冲突的详情。
女真人抓到了两个墩台远侯,这两个墩台远侯被挂在了铁岭长城外的树林之中,人还活着,但倒吊着,若是不救,两个墩台远侯必死无疑,若是救,就得出塞,墩台远侯因为搜集情报,在边方的地位极为特殊,镇守长城墩台的七名客兵带着七十余军卫出塞营救。
一场遭遇战和突击战就这样爆发了,李成梁本来只带了三百人,第二天将铁岭卫所有客兵都调往了铁岭长城。
最终,两个墩台远侯死在了密林之中,前往营救的客兵、军卫,死了十二人,李成梁带着客兵悍然出塞,追击三日,杀敌一百七十四人。
当日花楼里再次热闹了起来,莺莺燕燕们竭尽全力的讨好着归来的军兵,军兵们流连忘返,似乎已经往日了昨日的疲惫和辛劳,也忘记了死亡。
侯于赵默默地记录好了所有的功勋,将牺牲的墩台远侯、客兵、军卫,埋葬在了铁岭卫的后山之上。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侯于赵只希望朝廷能把忠勇祠批下来,把牺牲军兵的抚恤全额发下来,在战争的阴影下,周咏终于不再提花楼关门歇业之事。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军兵,的确需要发泄的地方,这里的确是个魔窟,又何尝不是短暂休息和忘却痛苦之地
花楼之内,李成梁挺着个将军肚,面前摆着酒菜,酒是大明皇帝恩赐的国窖,是烈酒。
平日里都是战场负伤,才会用到的国窖,受了伤,用雪抿一下,含一口烈酒,喷在伤口上,继续作战,打赢了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而且烈酒灼烧是真的很疼很疼,疼死人那种,但如果输掉了战阵,一定会死。
之所以拿出国窖,还是因为周咏吊书袋的儒生,终于和他们同流合污,来到了花楼做客,同样也是为侯于赵接风洗尘。
“周巡抚、侯巡按,二位也看到了,咱们这些弟兄们,不打仗时候,就好这一口酒色,我李成梁也没别的本事,都是在战场上搏命,下了战阵,该乐呵就乐呵下。”李成梁端起了酒杯,和周咏、侯于赵走了一个。
周咏不善饮酒,更何况烈酒,一杯酒下肚,那是面红耳赤。
李成梁一口饮尽,看着周咏的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今天,我李成梁做东,咱们不醉不归,今天给二位安排几个美人,嘿嘿嘿。”
“将军真是海量”周咏看着李成梁满饮面不改色,由衷的说道,这烈酒如此辛辣,李成梁居然能够如此牛饮,喝酒跟喝水一样。
侯于赵笑了笑,看了眼李成梁,才笑着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将军喝的是水”
“啊”周咏呆滞了下,看向了李成梁寻求答案。
“我喝的的确是水。”李成梁笑了笑,摇头说道“军中禁酒,我可是总兵,不会带头违背军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