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只恨自己学识浅薄,用的是砒霜,剂量小了。
“王次辅不会想不开的。”朱翊钧拉着俞大猷的手,笑着说道“朕已经长大了,李如松都不是朕的对手,哈,哈一刀拿下。”
俞大猷第一次见陛下是万历元年,那时候陛下才十岁,这老人眼里,十岁和十七岁,没什么两样,都是没长大的孩子。
“哈哈,陛下说的是,陛下能妥善处置的。”俞大猷笑了笑,他多少有点糊涂了,陛下多智近似妖,陛下也已经长大了,晋党和俺答汗合起伙来,都不是陛下的对手了。
大明也不是那个摇摇欲坠的大明了。
“陛下,讲武学堂得办下去,戚继光就是兵仙转世,他没有庶弁将,也只是个人,不是神仙,这讲武学堂培养庶弁将,还是得继续下去,早年间臣和戚帅多次谈论到了练兵,这没有庶弁将,就没有军纪,臣恳请陛下留意。”俞大猷的话已经有些不连贯了,他这些想说的话,其实早就写成了奏疏,陛下已经看过了。
老人都有些啰嗦,看到了陛下来了,就多叮嘱了几句。
“朕记下了。”朱翊钧用力的握了握俞大猷的手,笑着说道。
俞大猷盯着眼前的树影,两颗树已经开始有些扭曲了起来,慢慢的变成了陆炳的模样,俞大猷声音很低的说道“这大好江山,臣真的想要再多看两眼,陛下,臣,不能再为陛下牵马坠蹬,为大明平倭荡寇了。”
“放不下,不想放下。”
俞大猷慢慢的闭上了眼,那些和他抵背杀敌的战友们,已经等他等了很久了。
朱翊钧用力的拉着俞大猷的手,就这样任由风吹了很久,俞大猷的手,还是从朱翊钧的手中滑落,李时珍上前切了切脉,低声说道“陛下,俞帅走了。”
“朕知道。”朱翊钧站起身来,将毯子又往上面盖了盖,人老了都很瘦弱,一张毯子足以盖下。
“冯保,移植两棵大树到这里来。”朱翊钧看着前方,他是君王,天下之主,他不能软弱,他站了很久,才转过身来,对着冯保交代着事情。
“两位大医官,妥善安置俞帅遗体,礼部拟定官葬,谥号,兵部知道加左都督,录平倭镇海功,加赐漳平侯,俞帅长子俞咨皋承袭漳平伯,赐世券,与国同休。”朱翊钧最后还是给了爵位,漳平伯,俞大猷以侯爵礼制下葬西山金山陵园。
朱翊钧的墓也在西山,俞大猷葬在那边,就是配享郊祭。
“臣等遵旨。”群臣俯首领旨。
朱翊钧离开了讲武学堂,走着走着脚下崴了一下,他扶着柱子,慢慢坐在了石板上,似乎是疼龇牙咧嘴,眼泪都疼出来了。
“哥,你要是难过,就”朱翊镠在一边十分不忍心的说道。
俞大猷说陛下柔仁,张居正说陛下柔仁,朱翊镠很赞同,陛下的情绪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冷冰冰的像块石头,只不过是坐在那个龙椅上,必须像块石头罢了。
朱翊镠清楚的感觉陛下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悲伤。
“疼的。”朱翊钧揉着脚踝,嘴角抽动了下,这朱翊镠真的打小就聪明。
朱翊镠没多说什么,开筋那么疼、习武那么累、骆思恭打的更疼,扭一下而已,西山袭杀案中,陛下右臂都受伤了,右手都不能写字的时候,也没见皇兄喊过一句疼。
朱翊镠想做点什么,他哥不是脚疼,是心里难受,陛下是皇帝,情绪还无法宣泄,只能憋在心里,但朱翊镠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论做什么都是添乱,只能继续做个纨绔,不给皇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