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启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被逐出了家门,做了凌云翼的幕僚,那两百两银子,就是给他的安家费了,他有弟弟,姚光启走了,那些弟弟们就代替他成了家族继承人,他爹就不会把家族的资源倾斜给他,一个幕僚,一个监当官的吏员,日后,又有多大的成就呢
这些人等着他才开席,不过是惧怕凌云翼罢了。
姚光启略微有些不甘心,但很快他又没有那么不甘心,他觉得现状也挺好,种种海带,卖卖海带,日子也算充实,纸醉金迷是一种活法,洗海带晒海带,也是一种活法。
人走茶凉,人间百态。
姚光启没喝酒,凌云翼是个进士,也是个将帅,大明军禁酒,姚光启跟着凌云翼,别的没学多少,这酒倒是戒了,以前的他无酒不欢,现在的他,滴酒不沾。
姚光启走出了燕兴楼告别了叔叔伯伯和父亲后,有些迷茫,他从一个人人追捧、青楼里的姑娘们恨不得挂他身上的阔少,变成脸上有道凶狠的疤,人人避而不及的幕僚、监当官,这种转化,只过了半年。
“哎呦,这不是姚大少吗身边就跟着这一个小厮你那些个莺莺燕燕呢你那些个家丁护院呢”一个令姚光启厌恶的声音传来,带着三分调侃和七分的随意。
来人正是京师第二阔少,次辅、刑部尚书的儿子王谦。
当初狗斗,棋差一招,姚光启就一败涂地,体无完肤了。
“哎哟哟,这脸上这道疤是怎么回事哪个姑娘挠的啊”王谦仔细一瞧,这姚光启脸上多了道疤,就直接开始嘲弄了起来,但王谦又仔细看了看,疑窦重重的问道“咦,刀伤”
王谦认识这是刀伤,他爹身上就有几道,这显然是经历了生死的危机,这地方受伤能活下来,的确是福大命大了。
姚光启第一次觉得王谦这狗东西的笑这么难听,说话跟狗叫一样,他冷冰冰的说道“刀伤。”
“儿豁,你厉害了,没吃到你的席,真的是三生憾事啊。”王谦的嘴是真的贱,字字句句都往姚光启的伤口上撒盐,说话一点客气没有,王崇古天天想手刃逆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谦爹是当朝次辅,家里更是富得流油,他这个身份,根本没什么朋友,他很羡慕张嗣文和焦竑的友谊,那是在格物院里拳脚相向都能和好的友谊,王谦没有这种朋友。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姚光启无奈,甩了甩袖子打算离开,他现在没资格跟王谦斗了,再说下去,不是自取其辱吗
王谦仔细一打量,叉着腰,哈哈长笑的指着姚光启说道“呀嗬姚大公子的衣服上有个补丁这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我家还有几个成衣铺子,要不要我差人给你送两身衣裳”
“你家还有弟弟,诶,我爹,就我一个”
“哈哈”
王谦最大的优势,独生子,他就是被流放了,他爹都只能把家业留给他或者他儿子,没别人,姚光启就不一样了,他走了,家里就彻底断了。
姚光启讪笑了下,看了王谦一眼说道“王大公子这张嘴,一如既往的招人恨呀,真的恨不得给你两巴掌,走了。”
姚光启走的有点洒脱,王谦在原地有点尴尬。
“这姚大傻,脾气怎么这么好了,以前的时候,多少会反唇相讥几句,现在把我给整迷糊了,啥情况”王谦摸了摸头,不还嘴的姚光启,斗的也没什么意思,吵架就是你来我往才有趣。
姚光启走出了几步,突然急切的回头,猛地凑了过来,打量了下王谦,眼里全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