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明明想要坑他们一笔,但还是不肯胡乱超发票证,这就是陛下信誉的源头。
当然,这和国朝财政非常健康有很大关系,没穷到必须要竭泽而渔的地步,就可以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朱翊钧在西苑批阅着奏疏,大明帝国官僚机器在考成法之下,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修修补补七年多的时间,运转十分平稳,而且效率极高,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
朝廷终于有点朝廷的模样了,这是张居正的功劳,他始终兼任着吏部尚书,这也是万士和能天天把手伸向礼部的原因,吏部的事儿,万士和真的不用操太多的心。
此时的刑部尚书王崇古,正在全晋会馆操办酒席,全晋会馆今天格外的热闹,那些个晋商们全都到会馆来送孝敬了。
前党魁葛守礼定下了规矩,每年的冰敬、碳敬减半,这个规矩王崇古做了党魁后并没有更改,这不,夏天快到了,又到了送冰敬的时候,这次晋商们都来送冰敬,这一家五百两,也足够全晋会馆用度了。
当然,这么点孝敬,根本不能表达晋商们对王崇古的感激之情。
一个晋商站起来,举着酒杯大声的说道“还是咱们王次辅,手指头缝儿里露出那么一点点消息来,就够我们吃饱喝足了,而且是大鱼大肉,咱们晋商能有今天,都得感谢王次辅的大恩大德”
“敬王次辅一杯”
“敬王次辅一杯”
在场的晋商们都站了起来,手中酒杯高举,一口喝下之后,还倒了倒示意酒喝完了。
这次晋商们提前收到了消息,交易行的船舶票证因为晋商早有准备,他们吃了个饱,要不是西土城那帮混蛋过来抢,交易行的船舶票证都能被他们包圆了。
王崇古坐在最上面一桌,他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周,眉头紧蹙的说道“做买卖就是做买卖,在交易行大打出手算是怎么回事儿日后再有私斗,别怪我王崇古翻脸不认人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若非今日顺天府丞带着衙役在附近巡察,出了人命官司,你我他,一个都跑不了”
王崇古对今天发生在燕兴楼的打架事件,非常不满,走塞外行商的商贾,没一个是善茬,都是血里来血里去,塞外行商,马匪、北虏、其他商贾、白毛风,全都是危险,个个都是横的不行,抢钱的时候,自然是拳脚相加。
得亏是京师,没人带凶器,否则王崇古绝对要跑去西苑请罪去。
“王次辅教训的是,我今天第一个动的手,自罚三杯,王次辅消消气,消消气。”一个商贾站了起来,连连陪着不是,王崇古不止一次提醒他们,在京堂都夹着尾巴做人,这次要不是对方先动手,也不至于打起来。
王谦看着这一幕,阴阳怪气的说道“哼,之前父亲把银子从精纺毛呢生意上拿了出来,你们一个个都满腹牢骚,总觉得父亲让尔等少赚钱了,怎么,拦着你们跳通惠河,也是父亲的错了”
“现在一个个都满脸的谄媚,怎么不埋怨我父亲了”
王谦心里窝着火儿,当初王崇古把那一千万银拿出来交给皇帝做买命钱的时候,晋商们一个比一个脾气大,现在一个乖的跟个鹌鹑一样,王谦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
“儿呀,伱记住,这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爹我断了大家的财路,大家可不把我看成杀父仇人唉。”王崇古皮笑肉不笑,看似是自嘲,实际上是揶揄这帮前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