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塘报中,殷正茂依旧没有说明他贪腐的原因,养兵自重这种事,私底下干是一回事儿,称,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朱翊钧收起了塘报,看着冯保忧心忡忡的说道“冯大伴,缇帅的病,好些了吗能起床走路了吗”
“缇帅是旧伤复发,和成国公都是当年守备京师受的伤,这个年纪一旦旧伤复发陈太医已经尽力了,缇帅四月就病了,已经拖到了现在,就这几天了。”冯保面色悲痛的说道。
“神医李时珍还没找到吗”朱翊钧眉头紧皱的问道。
冯保俯首说道“已经在进京的路了。”
朱翊钧握着塘报,站在武功房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会儿,我带着陪练去看看缇帅去。”
朱翊钧换了身衣服,拿着塘报,向着成国公府而去。
陪练们并没有进门,他们作为弟子过来送一程朱希孝。
陈实功的医术在解刳中已经有了长进,但是这旧伤复发引起的一系列并发症,还是让朱希孝极为痛苦,从四月起,季节转换朱希孝偶感风寒,一病不起,很快一条胳膊就不能好好用,不到三天,朱希孝便不能行道了。
在病痛面前,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缇帅,朕来看你了。”朱翊钧走了进去,看到了靠在榻的朱希孝走了过去。
朱希孝面若金纸,隔着面皮,泛出来带着死气的黄绿之色,似乎每喘一口气,都在召示着死亡的倒计时,似乎阴阳之间隔的那道线,已不复存在,已然跨越进行中。
朱希孝想行礼,只是想起自己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才虚弱的说道“陛下。”
“这是臣这些年写的筹边六策,臣从来未在边方履任,这奏疏不过是夸夸其谈,就不让陛下见笑了。”
朱希孝指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本奏疏,面是筹边六策,他只是北镇抚司的缇帅,对边方之事不是很了解,他只是想说,他和他哥哥朱希忠一样,都忧心国事,但是能力有限,不能做的更多。
“陛下,陛下,李时珍入京了,马就到了”张宏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都喘不匀但还是快速的把话说完了。
没一会儿,略带着些白发、精神矍铄、医倌打扮的李时珍,挎着一个医箱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莫要多礼,快快给缇帅诊治一番。”朱翊钧没让李时珍行礼,先看病,生死攸关
李时珍放下了医箱和陈实功沟通了一番,而后为朱希孝切了切脉,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之中,李时珍摇头说道“陛下,草民无能,缇帅已经药石难医,陈太医能拖到现在,已经是神医了。”
“哦。”朱翊钧有些呆愣的说道“哦,朕知道了。”
“陛下,臣要走了,陛下习武的事儿,臣不能多看顾了,臣其实没什么才能,也没什么本事,只是恰好是缇帅,才做了陛下的武艺老师,若是说什么事儿,放心不下,就是没看到大明军容再耀天威的那一天。”朱希孝笑了笑,这段话说起来已经很是费劲了。
朱翊钧拿着奏疏颇为确切的说道“快了,殷正茂从极南来了奏疏,奏对吕宋动兵的事儿,规划十分周详,北虏厉害,红毛番也不遑多让,朕觉得殷正茂他们能赢,缇帅再等等,再等等就看到了。”
“哦那很好,很好。”朱希孝说完,便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勾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很好啊。”
“他在极南又抢了不少权豪,还把人家的床给搬走了,极南缙绅怨声载道”朱翊钧一直站在朱希孝的床前,絮絮叨叨的说着大明的事儿。
比如浙江巡抚、福建巡抚,都在考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