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先生,还是,不要处罚了吧。”
小皇帝的小本本上可是记着贾三近的名字呢
句句都是不追究,句句都在追究,皇帝站在皇权的大楯之后,看似一步步的后退,却是拿着千年以来的君臣礼法,骂人的同时,还把事情扩大化,严重化。
“陛下,臣有本启奏。”海瑞作为右都御史,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若是骨鲠之气都是这等软脚,我大明何来正气二字此等乱臣,理当重罚,失朝错为一,无恭顺之心错为二,理当以不孝论,言官犯案,罪加三等,查清楚了他为何失朝,流边方为宜。”
“其状有辱清流清名二字,臣,耻于和其为伍”
大明诤臣之首,骨鲠之气骨鲠本身,一身正气、清流楷模典范,海瑞海刚峰亲自鉴定,贾三近无骨鲠之气,更不能做耳目之臣,不仅要削官身,还要流放
若是被张居正骂,那还能说是党争,若是被海瑞骂,那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个人真的不行。
“那就查清楚为何失朝,而后削官身回籍闲住吧,事涉言路,兹事体大。”朱翊钧犹豫了下,选择了一个折中之法,滚蛋回家。
葛守礼看着贾三近,略显可惜,这家伙是张四维的人,本来已经有了几分样子,今天却闹了这么一出。
贾三近之前打算住在葛守礼的全晋会馆,让自己的儿女去全晋会馆的家学读书,本来人生已经从岔路走向了正轨,可是张四维为了拉拢贾三近,特意送了宅院,解决了贾三近的燃眉之急,贾三近和张四维走的越来越近了。
住全晋会馆,毕竟是寄人篱下。
结果大朝会,居然失朝,失朝还醉成这样,皇帝找他说奏疏的事儿,这怎么说
缇帅朱希孝虽然不想落井下石,但贾三近失朝之事,极为简单,他俯首说道“禀陛下,贾三近昨日在燕兴楼与人狎妓喝酒,喝到了今日四更回到了家中,这才有这副模样。”
“同宴之人多为贾三近同乡。”
“如此,那削官身回籍闲住,不得签书公事,诸位爱卿,还有人有疑虑吗”朱翊钧坐直了身子询问道。
朱翊钧看了一圈,等了几个呼吸,仍然没人给贾三近说情,便开口说道“那就如此,下章吏部。”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冯保一甩拂尘,吊着嗓子大声喊道。
没有人再出列奏禀,朱翊钧小手一挥说道“廷臣入文华殿廷议,散了吧。”
朱翊钧站起身来,向着文华殿而去,这朝会之后是廷议,廷议之后是讲筵,可不是说开了大朝会就不用廷议,不用读书了。
睡过了没起来,失朝是罚俸半年;无恭顺之心喝成贾三近这种人事不省的模样,还被陛下给逮到了,作了典型,这种失朝,是不孝,是重罪,要严罚。
削官身回籍闲住,不得签书公事,不能送信还朝,基本上没有再起的可能了,贾三近这辈子的奋斗,全都付诸东流了。
朱翊钧来到了文华殿,这文华殿的龙椅比皇极殿的龙椅要软和一些。
廷议议论下贾三近的罪状,葛守礼欲言又止,最后没有为贾三近说话,这事他也管不了。
廷议讲筵午膳习武之后,朱翊钧去了西苑的宝岐司,查看了徐贞明的工作,徐贞明在注解农书,他将农书注解之后,翻译成俗字俗文,方便皇帝,也方便天下百官劝农桑使用。
徐贞明要写一本劝农桑的工具书。
朱翊钧从宝岐司回宫并没有直接回宝岐司,而是去了文华殿的偏殿,暗室的罗幕被拉开,也不算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