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丞赶忙出列,思考了片刻俯首说道“回禀陛下,去年孟冬之月有雪一场,厚四寸八分,入冬之后,每月有雪,腊月下了四场,京中有房舍被毁。”
“大司徒。”朱翊钧看向了户部尚书王国光,大司徒是一种户部尚书的尊称,当然万士和那种,朱翊钧不直呼其名就不错了,顶多叫他一声万尚书。
王国光出列俯首说道“臣在。”
“大司徒,今年各府州县,可曾有赤地千里报灾逋蠲免”朱翊钧看着王国光笑着问道。
王国光赶忙说道“天有不测风云,陛下御极以来,敬以事孝以奉,两宫仁以惠群,黎诚以御臣下。宜其天道顺轨,雨旸以时,确有州县报灾逋蠲免,但是远没有赤地千里之状,若是赤地千里,流民就该攻破州县了。”
遭了灾,等不到赈济的老百姓,那还不是哪里有粮去哪里
朱翊钧将手中的奏疏合上,眯着眼,平静的问道“候给事中,是钦天监丞、大司徒诓骗朕还是卿诓骗朕”
这是一个送命题。
户部尚书王国光,那是廷臣,是明公,说大司徒诓骗,左脚踏入官署被致仕,说自己的诓骗皇帝,那明天右脚入官署被致仕。
“臣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侯于赵直接跪地磕头请罪了。
朱翊钧看着侯于赵,略显无奈的说道“你哪有罪,朕怎么敢说伱有罪朕要是说你有罪,那明天科道言官又跑到承天门磕头去了。”
“上次雒遵、景嵩等人的事儿,朕就说了句,族党排异不胜不休,责其还籍闲住,还没怎么着呢,好嘛,承天门前,乌央乌央磕了近两百人。”
“你没罪,朕不能说你有罪,说你有罪,就是堵塞言路,说你有罪,就是君门远于万里有隐祸,说你有罪,就是天道不下济,下情不上达,说你有罪,那就是普天苍生回生者,多夭亡者。”
“朕不能说你有罪。”
侯于赵一时间有些语塞,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臣欺君罔上,臣罪该万死。”
“元辅,这种情况,言官虚奏,如何处置”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询问处置意见。
张居正出列俯首说道“言官言事,本就是职责所在,有些夸大其词,夸夸其谈,臣以为罚俸半年为宜,处罚重了,有伤耳目之臣骨鲠之气。”
朱翊钧看向了侯于赵,想了想说道“算了,也不罚俸了,本来就没多少,还要折钞,宝钞又是废纸一堆,言官言事本就是应有之义,你还算说点了东西,这常朝因为你的奏疏定制。”
“有些夸大,就夸大吧,侯于赵,朕能跟你商量几个事儿吗”
侯于赵闻言,更是惊恐,颤颤巍巍的说道“臣罪该万死。”
“起来回话,你跪在地上说话,哪有什么骨鲠之气是比干谏纣王跪着说还是魏徵谏唐太宗跪着说还是海总宪谏世庙跪着说站起来说话。”朱翊钧挥了挥小手。
他不喜欢言官跪着谏言,也不喜欢动不动就罪该万死,人的命就一条,怎么万死砍一万遍,刽子手都得折损几个。
“臣谢陛下隆恩。”侯于赵终于站了起来,再跪着那就是以退为进,威逼主上了。
朱翊钧看侯于赵站了起来,才开口说道“第一件事,雒遵、景嵩等三人回籍闲住,是族党排异,是为了止党争之风,要朕给侯给事中讲一讲党锢之祸,有怎样的危害吗侯给事中是进士,党锢的危害,比朕更清楚才是。”
“若是要弹劾大司马,找点靠谱点的事儿,朝日坛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