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宾客举起了手里的香槟杯。
理论上。
家族的伯爵封号,自丛1921年,查尔斯一世宣布放弃王皇帝头衔,奥匈帝国正式被扫进历史的尘埃中的那一刻,就终结了。
伊莲娜家族没有流亡到德国或者英国,他们是最早和奥地利政府达成协议的家族。
放弃在公开场合以一切形式使用家族的尊号的权力,并放弃名字间的“冯”的姓氏,以此做为交换,换取了新政府返还了家族的田庄、财产以及庄园。
如今法律意义上,她的身份不是贵族,而是“农场主”。
不过嘛。
欧洲这种地方,尤其是近些年,好听点叫蛮“文艺复兴”的,说的不好听,就是封建残余色彩依旧非常的浓。
就像隔壁德国,经常有某某某王子,或者什么汉诺威亲王,顶个头衔到处到电视上转悠一样。
在私下场合,或者在英国、丹麦这样的地方,他们的身份依然是被承认的,王室结个婚什么的,也会被邀请,享有和其他保持君主制的国家的贵族们一致的礼仪和待遇。
布朗爵士的“爵士”后缀,其实也是类似的意思。
从奥地利的官方法律上,布朗爵士这种“爵士”是完全不存在的,只是私下里,大家一般都会叫尊称。
看着四周众人纷纷举起了酒杯。
布朗爵士苦笑了一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这里毕竟是伊莲娜家族的主场,是在人家庄园里举办的社交聚会。
来场的宾客中也不乏和安娜长辈曾交往多年的好友。
大家还是很给安娜面子的,不会让她敢到过于难看,只要有台阶就下。
“不。”
有人和布朗爵士几乎同时摇摇头,打断了众人的祝酒。
却是伊莲娜小姐本人。
“其实布朗理事长很多话都讲的很道理,过去的一切都是墓碑。甚至美好的艺术品无法被评论家所诉说,它自会发声。高贵的灵魂亦无法被尘世所约束,她自会寻找自由。”
伊莲娜小姐笑笑“坦白的说,这句话本来就是为了悼念和缅怀而写下的,所以说它是墓志铭。”
女人顿了顿“这真的是再贴切不过的形容了。”
“但是,就算是墓志铭又如何呢墓志铭并非只能让人哀悼,它甚至也并非也只能记录过去。”
“海德格尔说,在时间是一切的界限,在时间的宏大尺度上,所有人们以为一成不移、亘古不变的事物,都会在一瞬间走向坟墓,可他同样也认为,时间是非线性的。”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它们不像是一根飞掠的箭矢一样,一去不复反。相反,他们像是蛋糕中的奶油和蛋糕丕,酒杯里的基酒和橄榄,彼此浸泡,彼此复盖,彼此交叠。”
“二十个世纪以前,罗马时代帝国边疆的牧羊人驱赶着牛羊从草场边走过,发现了脚下的一朵野花。六个世纪以前,第一代伯爵在这里埋下了地基,他按照当时的传统,弯腰将庄园的设计图纸、自己的肖像,以及一枚镌刻着哈布斯堡王室头像的银币放在了建筑的奠基石之上。一百二十年前,我的曾曾祖父拿着一张支票,走出大门,他刚刚下定决定出资买下格利兹市政府旁的一座红色的砖楼,用作油画杂志社的总部。”
“今天,我们一同举杯,见证他的青铜雕塑被移回庄园门前。一百年后,如今的小朋友拄着拐杖,和身边的子孙讲述今天的故事50亿年以后,最后一抹阳光落在了这块土地上,然后太阳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