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
仿佛小时候,暴雨后的清晨,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的草丛中,捡起了一只断了翅膀的小云雀。
鸟儿也是这般。
它本来比双手更加温暖的身体沾满了雨水而冰冷的发寒。
紧闭着嘴巴,睁大了眼睛倔强的看着你。
一声也不叫。
仅有羽毛下,微微颤动的身体代表着她还活着。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力,这么虚弱,这么恐惧,这么悲伤的蔻蔻。
都不再像蔻蔻了。
阿莱大叔说,你相信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这话说的当然有些因果论鸡汤的味道。
信念能不能给人带来更好的运气不好说。
可人嘛,也需要确实是靠着信仰活着的。
或许是远大的理想,或许是光明前途,或许是骄傲或许是自信。
或许。
就像他在寺庙里遇到的那个和尚说的一样,靠的只是希望。
他知道今天拒绝豪哥的时候,讲的那个故事,也顺带着刺伤了骄傲的蔻蔻小姐,即使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没有人能从头到脚都坚硬的无懈可击。
纵然是蔻蔻。
她也有会脆弱柔弱的那一刻。
可无论生活怎么伤害了她,蔻蔻就是不哭。
或许哭了。
但不给他看。
她趴在顾为经的怀里,额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把脸遮避在他的背后。
“顾为经,我很开心今天你能来了,我在钢琴台下看到你的那一刻,你不清楚我有多高兴。”
良久,蔻蔻的声音在顾为经的耳边响起。
微微有点哑。
“我觉得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十八岁,一生一次的生日礼物。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可以做一点任性的傻事,知道么如果你没有来,我会扇苗昂温那一巴掌,然后逃跑,我是不会踢那一脚的。我担心真正把他们惹急了,容易不好收场。”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我不在乎。当你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我也不在乎,我甚至心中有点高兴。而在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要带着你跑的。天南海北,哪里都能去,去海边散步,去廉价的集市上一起挑衣服,夜晚在小屋里一起喝咖啡,身旁旧水果罐头的玻璃瓶子里,放着回家时捉来的莹火虫,就像是星星一样。”
“我们一起在陌生的城市里流浪,伱当一个落魄画家,我在马路边当一个流浪歌手。我知道你有很好很好的前途,我知道你有很喜欢的人,这样的命运是对你不公平的。可那一刻,这种清贫的想象,却让我觉得充满了恬淡的幸福。我甚至有点感谢豪哥,不太多,但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因为我觉得,那样的世界,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名字,那一瞬间,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身后的蔻蔻抿了抿嘴。
是的。
蔻蔻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顾为经明明不可能看见蔻蔻的任何表情。
可他还是能想象出。
蔻蔻正努力的睁着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努力不让里面的水波溢出来,把嘴唇用力抿成一条细线的模样。
顾为经突然就知道了,为什么他老是觉得蔻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因为只要你们的心贴的够紧够近,一层浴巾的那么紧那么近,只要对方对你足够重要。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