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自不同的阶级,穿着不同的衣着。
唯一相同的是。
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祥和与平静。
“来大金塔礼佛是很神圣的事情,或许那样的衣服就已经是他们家中最好的了。”僧人望向那些衣着简朴的信众,轻声说道,“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享受安宁的乐趣。那些礼佛每一个人,在他们跪拜祈祷的时候,一定是发自内心的相信佛陀是真的存在的,而佛陀也赐予了他们片刻心灵上的平安喜乐。”
“相信我,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同样拖家带口,绝大多数人也都肯定没有您的家境优渥。可他们同样有资格去追求内心的祥和与平境。我见到了很多很多人,带着装在塑料小篮子里的午餐,来到在大金塔之下,看着佛像,中午时就在绿树的树荫下休息,一坐就是一整天过去了。这里对他们来说,不是景点,而是生活的一部分。”
“内心的松弛和外在生活的条件,没有必然的关系。你只要学会接受就好了,熄灭内心折磨你的欲望。您看过瓦尔登湖么,一个人宁静的坐在深山中,看日出日落,湖水拍岸,这便是佛法,这便是禅意。”
“纵使在深山老林中,当您心绪所至,便是佛国。与钱何干人不可能永远改变环境,最终,人终究要学会去接受环境。”
和尚双手合十,用缅语唱了一句经文。
恰如当头棒喝。
“当我初入定,决心向佛,斩去凡思,父母惶恐不安,几近崩溃。当我立地成佛时,得无量智慧,众人平安喜乐。”
“顾先生,这既是修己,也是修心,您可清楚了”
顾为经久久的凝望着广场夕阳下,往来如梭的行人。
他好像看到了无数众生虔诚的力量,在佛塔下汇聚,好像万千星光汇聚成海,变成了要远比大金塔上镀满的黄金更加璀璨的光芒。
他好像在想象中看到了。
数十万人,数百万人,数千万人,过往整整两千五百年里,数亿万人都曾经在大金塔下虔诚的跪拜。
这一幕也许只有世界上寥寥几个宗教圣地可以比肩。
当二十五个世纪在想象中的连滴成线,这便化作这颗蓝色星球历史上最为壮观的活动之一。
这一幕。
真的有一种难言的震撼。
可最终。
顾为经还是摇摇了头。
“大师,您看,这便是我们哲学观的区别。对我来说,放下的不仅仅是欲望,接受的也不仅仅是生活。您叫我去追求心灵的祥和宁静,可我们并没有生活在一个祥和宁静的土地上。打不完的仗,禁不了的毒,受不完的穷。我看到社会的不公平会愤怒,我看到欺压良善会愤怒,我看到小孩子在战乱中流离失所也会愤怒这是欲望,这也不是欲望,这和金钱有关,也和金钱无关。和佛有关,也和佛无关。”
“我相信曹老先生如果就在这里,他一定会赞同我的观点的。”
顾为经直视着僧人的眼睛。
“您知道么”
“我曾经和曹轩老先生交谈过。就在不久前,就在这幅礼佛护法图跟前,他本人和我亲口说。当一个画家,心中要养一口气。”
“是见世事不平,想要拔刀相助的正气。是见家国破碎,苍生流离的怒气。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喜气,也可是见枯腾老树,西风瘦马的萧瑟气他和我说,软性子的好好先生是做不了画家,没有这股想要见胸中激荡翻滚的意气,画卷就没有用来支撑的灵魂,它就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