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大后一些。
知道三寸金莲和缠足的往事。
顾为经就觉得古人对于脚掌的品评,永远逃不出欣赏者对被欣赏者,或者说支配者对被支配者,权力者对他们的附庸的掌控,摧毁,虐待。
缠足把这件事占全了。
就酷似王尔德那句经典谶言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与性有关。唯有性本身除外,它只与权利相关。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顾为经都很讨厌脚掌审美。
甚至他因此对芭蕾都带上了偏见,无法体会到其中所谓的优雅和贵气,无论是男演员,还是女演员。
事实上早期的很多西方漂亮芭蕾舞演员。
也经常是以贵族们的消遣品或者沙俄领主们圈养在庄园里的女奴的身份出现在历史上的。
直到后来,有一次蔻蔻聊天,听了顾为经的观点。
就认真的翘起脚,秀给他看说,八九十年代后,随着运动科学的完善,顶级的舞者和畸形的脚掌已经不再直接画上等号了。
她们练舞时是一定要戴足尖套的,而且按照国例管理,十岁以前,真正专业的舞蹈老师和国际表演节目,都会绝对杜绝有小孩子做立足尖的动作出现的。
“啰啰啰,说什么蠢话,顾同学,睁大的眼睛好好看着,难道我姐姐我的脚的样子不美么”
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彰显了这并非是个疑问句。
好像顾为经胆肥的敢摇头,蔻蔻就会抬腿一脚踩在他脸上。
他也没有任何摇头的理由。
因为那天全班的男孩子们都忍不住把眼神偷偷扫向蔻蔻白丝袜下绷的笔直的脚尖。
顾为经从那时开始,就对芭蕾转变了观念。
而今天,顾为经觉得,是时候也对老祖宗转变转变观念,道个歉的时候了。
浅粉色的皮肤从裙摆下方的小腿一直蔓延到胜子的圆乎乎的脚趾头,连每一根小巧可爱的指甲盖上,都染成了浅玫瑰的颜色。
有一点点被湿巾简单擦不掉的轻灰。
尺璧粟瑕,寸珠尘颣,然希世宝也。
事情得辩证的来看不是
缠足当然是要被踏上一万只脚的陋习。
不过妹子的脚掌确实也是绚烂炫目的艺术品。
这不是艺术品,什么是
他依稀记得,那本香莲品藻上好像写过,最漂亮的脚丫应该要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还要什么如红日近山,如西子捧心,颦笑天然,又如霓裳颤颤一曲云云。
方才是不可无一,不能有二的珍品。
顾为经一直不晓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本来想着是些老淫棍们的杜撰。
他现在忽然就懂了。
酒井小姐的脚心发烫,脚掌本来是最远离心脏的血管末,可不知道是运动带来的血流高速运动,也许是单纯的就是紧张。
她的足尖皮肤下像是混入些许玫瑰色的火焰。
顾为经的手指也在发烫。
他的手指隔着湿巾每接触一下胜子的脚上的灰尘,酒井小姐的足弓就颤动一下,趾尖飞快的蜷缩,又舒长,仿佛是钢琴后方共鸣箱里被拨动的琴弦。
顾为经不得不把脑海中的记忆从让人流鼻血的香莲品藻艰难的抽出,改为了默想西游释厄传。
努力回想着大师兄猴哥打女妖怪的英姿,才制止了自己胸中心猿意马的速度。
“亚洲艺术上说,大概最近会最后联系一下我们做一次后期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