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落了下去,
门房的屋内点上了一盏老式油灯,火苗如豆,还有淡淡的草木烟气,微微呛人,让人想起了旧时的劣质油墨。
阿莱大叔也许是好奇想要看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朋友到底在卖什么名堂。
亦也许只是被缅甸镜报的新闻勾起了过去峥嵘年代的回忆。
他稍微短暂沉默了几分钟,竟然真的开始叙述起自己的故事。
看门人的嗓音沙哑,语气却很有韵律感。
娓娓道来的时候,像是古老中世纪的吟游诗人在唱一首长篇的叙述诗。
顾为经并没有等待最后再动笔画这张线描。
在看门人大叔开始叙述十几分钟后,就开始缓慢的落笔。
只是落笔很慢,慢的都称不上是速写。
他先是用白描的手法描摹出了阿莱大叔的外貌轮廓,然后听着看门人大叔的讲述,偶尔脑海中有灵光闪动,才缓缓的勾勒出一两道线条,捕捉大叔脸上片刻的神彩。
随着沙沙的钢笔纸尖滑过素描纸的声音,顾为经有些预感,这或许将会是他画的线描速写系列画中,水平最高的一幅。
看门人故事的前半段,几乎是努力改变命运的励志人生写照。
他出生在七十年代,缅甸最乱的年代。
联合国当时将缅甸评为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地区。
军阀、内战,
金三角的原始丛林里,甚至还有国军的残兵败将割地为王。
那时候,全国都穷的要死。
内战年年都打,毒品越缴越多。
谁都知道,种毒品就是种美元。
金三角的农田里,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带着让人窒息的美丽。
毒品经济像是一管让人瘾君子垂死挣扎的福寿膏一样,在袅袅的烟气中,带着整个国家和民族一起向地狱沉沦。
毒品换美元,美元换军火,军火打内战抢毒品。这個逻辑闭环已经在金三角通行了七十年。
和好运孤儿院里的很多小朋友一样,阿莱大叔本人就是一个毒品孤儿,他的父母都死于军阀们争夺一块三千亩的罂粟田控制区的火并。
70年代金三角的毒枭们,可比美国前辈们猛多了。
旧金山、芝加哥、大西洋城的毒贩子们当年最嚣张的时候,也就是整天用芝加哥打字机哒哒哒的和警察局的特警组对射。
一个叫比尔芬格的小画家,有幸见证了毒枭枪战每一天的场景,觉得这里简直他妈的就是罪恶的地狱。
后来以此为灵感,创作出了“哥谭”这座美漫里经典的暗无天日的犯罪城市。
与金三角相比,比尔同学的笔下罪恶地狱显然缺乏足够的想象力。
打打汤姆逊冲锋枪算是什么小儿科,
东南亚的大毒枭军阀们,手下都控制着数千人乃至数万人规模的武装部队,冲突起来打的天昏地暗,地雷、重机枪、火焰喷射器、成规模的炮兵甚至是装甲车辆冲锋。
兴致上来了,屠一个村子跟玩一样。
“我不关心父母是谁,怎么死的。他们或许是被殃及无辜的村民,或许是和战争的某一方有牵扯。”
阿莱大叔漫不经心的说道“甚至干脆就是毒贩子,谁知道呢”
阿莱大叔比绝大多数毒品孤儿幸运的地方,在于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