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所在的未央宫并未统筹朝廷全局,但并不意味着新帝无法知晓安乐宫的安排。
知晓了安乐宫打赏的药材,新帝觉得自己去张学舟宅子不免尴尬了起来。
命是人家救的,说好了要什么报酬给什么报酬,结果他食言了。
一则是君无戏言被打破,一则是帝王命贱。
新帝不仅食言,他的命报酬也只值五根三百年的老参等物。
安乐宫给予的赏赐很常规,这些年份不算特别高的大药在太医馆就能征调。
如果只是涉及这种程度的打赏,新帝自己都能做到,并不需要安乐宫去经手。
他目光微沉听过小宦官们的禀报,又看向了另一边一大早前来告罪的司马相如。
“相如觉得此事何解”
新帝挥手让小太监告退,又看向了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进入未央宫的时间不算太长久,对方需要等待朝议完毕,而后递牌子,还要等到传递到新帝手中传唤,这其中的时间非常长。
但饶是如此,司马相如也在这宫殿中站了一个时辰。
而在这一个时辰中,新帝则是零零散散叙说着他从张学舟那儿听来的内容。
新帝的记忆力很好,但他没法记住如此多涉及社会形态和货币战争的内容,叙说时极为零碎,只能择自己所需的重要内容讲解。
饶是如此,司马相如额头也不断有微汗溢出。
新帝兴致来时询问不分昼夜,昨夜到他住宅时应该就是做这种宏观方面的策问了。
但司马相如一时半会哪能叙说明白。
如果说他的子虚赋上林赋等内容是一个笼统的范畴,新帝当下很多内容已经进一步详细化。
这种宏观内容嘴巴说两句容易,落到实处非常难。
司马相如找许久也没找到真正落到实际的地方,一时不敢轻易开口随意作答。
“桑羊,你觉得呢”
货币的内容涉及经济,新帝也召了桑弘羊前来听取相关内容。
“陛下说的事情没错”桑弘羊寻思道“货币统一是前朝秦皇就做过的事情,他废除了燕、赵、齐、韩、魏、楚等国珠玉、龟贝、银锡的货币,让秦国境内商品流转通畅,带来的影响空前巨大。”
“然后呢”新帝问道。
“但这种货币带来的破坏同样巨大”桑弘羊指出道“无数拥有万贯钱财的大商人一夜之间钱财化成乌有,这也为暴秦的覆灭铺下了不可磨灭的因素”
“你的意思是说朕行货币之事必然会埋藏祸因吗”新帝问道。
“不敢”
桑弘羊的脑袋瞬间就低了下去。
理论和实际运用是两码事,理论正确不代表现实中可以通行。
洛阳商团通行四方,拥有的货币也极为复杂,只要想到家族在这种货币改革下会丧失无数钱财,桑弘羊心中不免也哆嗦,只觉反对者会甚多。
甚至于桑弘羊此时就在反对这种货币统一的事情。
“事情需要一步步来,陛下可以先做尝试,而不是一次性推动到底”司马相如抬起脑袋道“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没了这个过程就必然埋下祸患。”
“一步步么”
新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司马相如就是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能插上嘴。
对方的思维极为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