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斗胆请殿下法外开恩,饶他一命,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他所犯罪责,臣愿与其共同承担。”
刘据人小,身量不高,但面对跪着的二人,已可做到轻松俯视。
他就这般垂眸看着,不言不语,面上也无过多表情,让人辨不清他的喜怒。
公输兴只偷偷瞄了一眼,便隐隐感觉在其身上见到了刘彻的身影,心中震颤了下,赶紧将目光收回来,言语更恳切了几分,似乎还带了点绝望的哀求。
他递上两分竹简“臣知道,若就此放过祸首,于柏山于赵过而言,并不公平。臣已亲去同二人赔罪,获得二人谅解。
“此为二人陈情书。另外,公输家尚有些许产业,臣愿双手奉上,以赎侄儿之罪。求殿下开恩。”
刘据将竹简接过来,确实是柏山与赵过的陈情。
他瞥向公输兴,果然人老成精,还挺聪明,知道拉上两位苦主一起,又大手笔献出家财。说是“些许”,可公输家的家底即便算不得豪富,又怎么可能少得了呢。
刘据忽然有些触动。哎,家族里当真是不能出不孝子弟啊。不然为了他,全家都得赔上。公输兴为朝廷办事,恭谨了半辈子,临老为个公输野舍掉脸面到处求人。
虽感念公输兴拳拳护幼之心,但刘据仍旧没说话。
公输兴身子一晃,心情越发沉重。
公输庆咬牙道“殿下今日别院,殿下亲口说小人排名可与赵过、庄青舟共列前三。而此前殿下便曾允诺过,若谁能入大赛前三,可向你提一个要求或求你一件事。可对”
刘据挑眉“你想
用这个承诺来保公输野”
公输庆再次磕头“是。敢问殿下可允”
刘据将两分陈情书丢回去,笑道“允与不允暂且另说。孤确实亲口说你之排名可列前三,但这只是初步评判,最终如何,需看你的设计转化为实物后能否成功,是否可达到预想的效果。
“倘若压根无法做成实物,或者实物完全不能运用,那这前三恐就要重新排一排了。当然,赵过与庄青舟的实物也是要试的。你敢保证你一定行吗”
一定
谁敢应“一定”呢公输庆心弦紧绷,深吸一口气“臣愿一试,求殿下给臣一个机会,等臣验证设计之后再处置舍弟。”
刘据沉默片刻,终于松口“可,但孤只给你十日。”
十日,虽则时间紧迫,但好歹有希望,公输庆公输兴尽皆大喜,碰碰磕头,一点都不含糊“谢殿下,多谢殿下”
刘据摆手,令他们起身告退,自己伸了个懒腰,摆驾回太子宫。
殿内,刘彻透过窗户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面上笑意浮现“这小子还挺聪明,没有急着宽赦,且先晾一晾他们,以张己威,以慑其心。做得不错。”
又想到他学着自己收敛情绪,喜怒不显的模样,嘴角勾起“学得还挺像。”
旁边吴常侍拍马屁附和“太子类父,神情举止本就肖似陛下,何需刻意去学”
听到这话,刘彻更高兴了,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
从宫中归来,公输庆一头扎进木头堆里,铆足了劲开始制水车。因为他知道,如今这水车不但关乎他的前程,关乎公输家的未来,还关乎弟弟的性命。
他错不得,一步都不容有失。
另一边,刘据虽是有意震慑,却也没想为难他。毕竟什么权衡驭下都是其次,水车更为重要。因此当即下令,命格物司众人配合,又请少府工匠在水岸挖渠,以便到时候安置水车之用。
众人群策群力,终于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