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读书人尚且如此,旁人就更糊涂了,茫然的表情完美演绎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一个滔滔不绝,一个哑口无言,即使听不懂内容也能分辨出高下。渐渐的,他们看向林昭的目光带了点不自知的敬畏,这是下层百姓对士人天然的畏惧。
这点改变一下子令王吉惊醒。
被这小子拐阴沟了去了他咬牙切齿。
“你既然知书明义,怎学得愚民一般不通事理,煽风点火,鼓动里民行悖逆之事”
林昭仰头诚恳求教“敢问游徼,我鼓动里民悖逆何人”
“都尉严令在前,我早已公告诸人。而你,不仅不从,还明知故犯,简直罪加一等。”
“既然里君、繁老皆在,那我斗胆请见都尉手令。”林昭朝里正三老处望了一眼,咬重了手令二字。这般全城戒严的行为,不可能无凭无据,据王吉所言,梧桐里在申末收到令官传讯,申末正是林昭回家的时刻,他一路走来哪见到什么传令官。
王吉面色一变。“竖子你可是质疑我假传手令”
余光瞥见沉默的里正和三老,林昭抿了抿唇,“小子不敢。”
王吉大恨,“你有何不敢你空口白牙污蔑上吏,实在罪无可恕你们,将他给我绑起来。”
他眉眼一横,示意几个同族上前,王姓青年面面相觑,迟疑半晌,方才踏出一步,就见林昭昂首挺胸道“今日不过请见都尉手令,便被诬陷不尊上令,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尽管动手,我虽年幼,却也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才谓之大丈夫。”
一席话说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手心却渐渐沁出汗来。
周遭一片寂静。
不管听没听懂,王氏族人却不敢上前了。在场六七十户人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众目睽睽之下,几个七尺男儿将一个七八岁的幼子绑了,这话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阿昭今日何错之有”
人群里也传出了声音,王吉扫向声源,见是孙广,面色更黑。有人领头,又多了几个平素与王吉不合之人发声,人一多,声势渐起,引得更多人开口,一眨眼仿佛又回到最初。
三老繁查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淡淡道“游徼的确年轻气盛了些。”
里正点了点头,“费尽功夫说服了你我,又何必去寻一稚子的不快,另生事端。这林昭”
“乃是秦思表兄。”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片刻,良久,只听里正感慨“果真少年英才,可惜”
“咚咚咚”又是三声沉闷的钟声,奈何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遍,人群的骚动并未停止,甚至隐有反弹之意。
王吉愤怒的望向始作俑者。
林昭两步并作三步,跳上高台,双手往下一压,大喊“诸君暂时听我一言。”
如此几遍,喧闹渐消。
他先转身向里正、三老一拱手“不论手令,先请教里君、繁老,可曾听说我反对擒贼”
二人摇头。王吉求功心切,一意孤行,他们虽然答应了,心里到底不那么满意,林昭未开口便罢了,既然开口他们自然不会偏帮王吉。
林昭又回头望向台下,问,“君等可有反对擒贼之意”
众人十分上道,齐齐摆手表示没有。
“那敢问游徼,既然我等均无异议,行悖逆之事又是从何说起”
王吉冷哼“你等既无异议,为何喧哗吵闹”
“回游徼,我对擒贼无异议,却对游徼的安排有异见。”林昭答得不卑不亢,“今年冬日太冷,夜里更是森寒,滴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