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天子之怒, 伏尸百万, 流血千里。此刻殿里更是人人屏气凝息, 后脖颈泛起丝丝凉意。
半个时辰前, 世子横抱着世子妃一路闯入东宫,面上三分肃杀七分担忧,着实吓坏了一众宫人。
而今,李瑛反剪了双手立在玉阶上忽明忽暗的光晕里,更是怒容满面,声音低缓而冰冷“今日世子妃被中殿请去时曾派人通禀本王, 陶内官, 确有此事”
闻言,哆嗦着的肥胖身躯向前爬了出来。陶内官颤抖着拱上前磕着头道“邸下息怒,小的的的确确是一路连滚带爬赶去了画阁”
张内官皱着脸微微摇了摇头,饶是他伺候世子这么久,也从未见过他今日这般将喜怒放在面上, 甚至直闯进了含德宫这陶内官怕是难逃其咎了。
谁知这陶内官话说一半,怯生生地向后望了一眼,好像是受到了鼓舞般直起身子, 犹犹豫豫道“小的来到画阁本想进去通知邸下,是是洪内官洪内官说邸下正在商讨正事,让小的一旁等等”
洪乐瑥本就碍于自己是女人身份,盼着被赶出宫,如今有了好借口,心底正高兴,抬起头正准备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却被那一双寒潭似的冷酷眸子慑住了。
她一向知道世子温和俊朗,从未见过他的眼神这般凌厉可怖,似是蕴着一场可怕的疾风骤雨。她结结巴巴地磕着头道“邸下,小的也是听从命令,不是重要的事不敢”
“呵”
世子那虚无缥缈的一声嘲讽冷笑,激得她浑身起了小疙瘩,一丝恐惧突然从心底升起,再也不敢言语。她是想找机会被贬出宫,可从没考虑过后果
张内官立起眉毛呵道“混账世子妃的事还不重要”
李瑛神色如裂雷劈顶般,竟是怒极气到无法言语,一脚踢翻了伏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陶内官。
明明是夏日,他竟觉一股寒流从头顶灌下,双拳攥得生紧,寒意通彻四肢百脉。半晌,方才恨恨道“拖下去一并交付义禁府。”
义禁府洪乐瑥满目恐惧,呆若木鸡,眼泪滚滚而下,她突然惊醒般爬上前抱住了世子的腿哭诉“邸下,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请邸下放小的一马”复又抬头望去,却见世子满目嫌恶
张内官看不下去这等撒泼举动,口中应着是,着人捆了不断挣扎两人,抬了出去。
医女朴氏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正欲垂首跪倒,便被世子一把拉住了臂膀“世子妃如何”
“回禀邸下,世子妃本就气血不足,近日来了月事,脉息浮乱且紧,加之天气闷热,便更觉胸闷气短。一时又受到了惊吓,便会惊厥”
李瑛心头紧张,尚未听完,便阔步拂袖离去。
内殿在窗前摆起了世子早先嘱托的丝云屏风,使得吹拂进来晚风都是幽幽的。
李瑛命宫人退下,待门合上,方才坐在她身前道“好些了吗”
只见那少女明眸一霎绽开,复又虚虚眯着,恍若又恢复先前的生气,只是唇色尚且浅白,左颊尚有红印,平白惹人心疼。
李瑛皱着眉捉住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像是知道她方才在装睡一般,复又好笑道“人都走了。”
宋时真将被子拉过头顶闷闷道“邸下如此高调,这东宫上下明日还不知要如何议论了。”
李瑛颇觉可爱,替她将被子拉下,又把案几挪走,拉过她身侧的手便就地躺下,一手枕在脑后,心总算安定下来“这东宫本就风评极差,多了你一个,也不怕了。”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