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请放心。
重香缠绕的回廊里似乎空无一人,两侧的袅袅纱幔不时地被温热的风高高托起,而后又轻飘飘地摔落。好似这世界堆纱叠刍,什么都是曳地遮天。
一池的荷花开得极盛,荷叶铺陈开来,掩映着墨绿的池水。天色阴沉,气压极低,仿佛顷刻之间就能酝酿成一场吓人的风雨。
宋时真步入回廊,轻轻拭去额角的薄汗,赶着去东宫报到。她低着头快步走着,眼里却映出了贵气的烫金纹路的深紫裙边。再往上看去,祥云与仙鹤化为金丝,落在她那昂贵的锦缎上。
想也不想她曲身便拜“小女见过中殿娘娘。”
这位仅仅比世子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是金领相一把扶植起来的傀儡之一,和世子极为不对付。如今怀有龙嗣,她避之不及,没曾想在这儿撞见了。
听不见唤她起来的意思,宋时真垂了脑袋做出越发恭敬的样子。
“你便是赵礼判的女儿”
低声应是,闭上眼睛她都能想象出这位中殿轻慢的、鼻孔看人的样子。
“抬起头本宫看看。”
她缓缓抬起下巴。
中殿眼里闪过得色“这般容貌品性配与世子,真是委屈了。”
宋时真一副娇憨懵懂的样子,甜声道“不委屈不委屈,娘娘过誉了,暇怡只是望着能叫您母后那一天能快点来呢。”
母后被这般小不了几岁的少女叫母后
中殿觉得额角神经突突地跳,一时无法反驳,神色冷厉起来,眼里蓄着一场暴风雨。
她喜欢折磨世子,让他日日来宫殿请安、喊自己“母后”是一回事,真被年纪轻轻的少女这样称呼,内心早就波涛起伏,偏生她一副纯真讨好的样子,让自己怒火无处发泄。
她吸口气捏住了少女的下巴,细细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假山后,张内官狗腿地凑上前“邸下,要不要小的”
李瑛抬手示意他闭嘴,背在身后的手指骨泛白。
这一处极为隐蔽,却又方便将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那女人在中殿恨恨走后揉着脸抱怨的样子登时顺眼多了,他突然为清晨不理智地请求父王推迟国婚而有了一丝悔意。
明温公主贪吃嗜睡,过了午饭的点就脑子里昏昏沉沉,暇怡说了什么“勾三股四玄五”的话她一概听不懂,一边望去,王兄却端坐着听得入神。
她支棱着下巴,不一会就上下眼皮打着架。
最终撑不住了,唤来宫女月熙,要去里屋歇一会。
她细细道来各种证明方法,不时地还会提问,诲人不倦,像极了那位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李瑛暗自吸了口气,他必须保持着清醒的警惕心。
于是将背脊挺直,望着她用磨好的树枝在沙盘里推演。
没一会儿,目光却不期然又顺势看了上去。她纤白的臂腕上有一串编织的红绳,穿着几颗小巧的红豆,衬着她那细皮嫩肉,隐隐透出皮下青蓝的筋脉
着了魔般,他伸手摘下了她的面纱。
“邸下”宋时真惊讶抬头。
窗外蝉鸣声此起彼伏,欲雨不雨,天泛着青灰。李瑛轻咳一声抽回思绪,只觉心中无名烦闷。
他将案几往前一推,支着额头闭目斜靠在了小塌上“这块纱挡着,不觉得闷吗”
她憋得难受早就想取了下来,不过怕这个时代讲究什么男女大防,身在宫里,不敢掉以轻心罢了。
没多会儿,五更天便上朝的世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