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宋时真迫不及待地掩上殿门, 对着李暄忽悠道“殿下,以防您被当作鬼附身, 您最好还是学会克制这个行为。”
李暄倒是不置可否。
自从中殿救回自己,她就算说自己是神仙, 那也合该给她一分薄面信一信。
因而,李暄随着她的话,凝神对着小几上的砚台伸出手。
砚台纹丝不动。
李暄皱眉。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宋时真摸了摸下巴咕哝“不应该啊难道是潜能还没被激发换个轻一些的,殿下试试这毛笔”
接下来的时间里,门外待命的车内官脸红心跳地听了一遍王和中殿的“枕畔情趣”
“殿下, 您用力啊”
“”
“殿下, 集中精神,啊就差一点点了”
“啊啊啊殿下加油起来了起来了”
当然, 中殿“热烈奔放”的声音中不乏夹杂着杯盘碎裂的声音,和殿下极力克制的闷哼声, 可见“战况”之激烈听得车内官更是老脸一红,赶紧抬了手驱走了门后随侍的宫人。
哎, 这羞人的夜
这夜, 温阳行宫一片寂静。
一个高大的黑影翻进低矮的垣墙,贴着石壁悄无声息地行进着,不一会儿就湮入了沉沉夜色。
庆成殿内,车内官用粗糙的手指搓了搓他那凹陷的眼窝, 顷刻间发出了干枯的涩涩声响。
入温阳行宫以来,殿下的龙体虽有所好转,但因着坡平府院君尹大妃经手处理了数百件公文,独揽朝廷大权,殿下心中怒火郁积,呼吸困难的症状也时有发生。
其实,来行宫温泉疗养不过是殿下的借口,为的是了解宫外民生,但自从殿下回到庆成殿后,便时常眉头紧锁,夜不能寐。
更深露重,殿下却仍立在那儿凭窗望月车内官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衡善,”李暄揉了揉眉骨,“备好酒席了吗”
话音正落,一袭黑影滚入窗棂。也就是同一时刻,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黑影面上的布掉落地上之前,金济云的刀已然回到了刀鞘之中。
被他的刀划破的不仅是这面黑布蒙巾,连同空中的乌云也被劈成两截。刚刚还洒出阵雨的云,如同被他的剑气所逼退,顷刻,云销雨霁,显露出朦胧的月色来。
那滚落在地的黑影缓缓抬首,清晖下映出一副清秀的熟悉面孔。
金济云直接半跪了下去。
竟是王的兄长,胆识过人、文武双全的阳明君。
李暄像是早已知晓般笑着迎上去“兄长。”
阳明君的眼底存了笑意,拍了拍金济云的肩对着李暄道“有段时日未见,云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车内官笑着替他们斟酒布菜,弓着身退了出去。
阳明君此番避人耳目地前来,是听说李暄命中殿随行,他信不过尹家的女人,只怕受李暄所托探听的消息被她传给远在朝堂的尹大衡。
“每日各地上交公文、请愿书和上诉文起码百件,如今均送入了尹大衡和尹大妃手中,”阳明君一口饮尽杯中酒,沉声道,“殿下若因健康问题继续停留,只怕那边的动作会越来越快。”
他今日心情愉悦,主动提点王弟,不过是因为在出巡的人群中望见了她,那个和许烟雨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子。
倘若烟雨还活着,他宁愿舍弃王位和自由,只要烟雨是属于他的。
明日他将追随烟雨离开,这也是一顿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