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良的声音。
“谢谢。这小孩,太受你照顾了。回头我给小姨送点茶叶去。”
冉休的声音。
冉斯念隐隐约约听见谈话声。他活动活动手指,费力睁开眼,谢子良已经走了,他哥还在。
“醒了”冉休问他。
冉斯念说“哥”
“我有的时候,”冉休穿着蓝灰色长袍睡衣,搬了张椅子坐他身旁,手上拿本书,已经读了三分之二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
他见冉斯念在床上闷闷的,话也不说,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说你没长大吧,二十四五的小伙子,搞娱乐业搞得风生水起。在咱爸差点气死的关口上,你又低调地做了个冉二少。”
“我是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但说你长大了,好像也不是这样。”冉休合上了书,桃花眼微微弯着。
他最后得出结论“天真烂漫,坚信真爱。”
“我没有。”冉斯念翻了个身,不去看冉休。
冉斯念这个人是矛盾的。他是老成的,沉稳的,薄情的,像狡猾奸诈的狼;但他其实也是幼稚的,真诚的,天真的,像初降人世的小狗。
到底哪个是他,没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说,”冉休的脸一沉,“你是从哪里拿回这件外套的。”
还没等冉斯念搞明白,什么东西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他摸索着将头探出来,才发现是冉休将一件灰色大衣扔在了他头上。
宿闻那里借的。
断电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他随手拿的,最靠边的一件,也是看起来最大的一件。
他连外套也来不及还给他,但可笑的是,这件外套竟成了他从宿闻那里唯一得到的东西。
冉休用命令般的口气说道“口袋。”
嘴角下压,目光凛冽,压住了桃花眼中的温情。
冉斯念照做了。
他将手伸进大衣的口袋,没有东西。于是他又伸向右侧的口袋,这一次他摸到了什么东西,触感很奇怪
一张学生卡。
一朵永生玫瑰。
冉斯念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他慌了,他拿起那张学生卡,上面写着“高二3班,冉斯念,29号”。他看了看,丢在一旁,拿起那支依旧鲜亮的永生玫瑰。
哪里都写着他的痕迹。哪里却又写着宿闻的痕迹。
他一下子愣神了,因为岁月走过太多路,斗转星移,他想不起来那些都是什么。
冉休说“你还记得那天吗。”
冉休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前倾,胳膊肘抵在大腿上,十指交叉成团,撑着额头,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他们心有灵犀,永远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冉斯念心中忽然有了个隐隐的猜想。但那猜想忽然膨胀,变大,像是吸了水的海绵,一点点撑满他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他脑海中的时钟往前拨着,一分一秒地往前拨。
冉休保持那个姿势,不知道等了他多久,但似乎愿意一直等下去。
最后冉斯念说“我记得。”
冉斯念上的是蒲安第一私立中学,初高中合并,学费昂贵,生活质量好,师资力量一般,唯一的特点就是全是纨绔子弟。
在那种学校,拉帮结派是必然的。燃文在十几年前,虽没有现在这样家喻户晓,但在当时的影响也不小,不如说,许多前辈歌手、模特都是由燃文一手捧红的,论人脉,燃文一定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