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人也不是寻常女子, 本是身在局中一时反应不及。如今, 贤妃点破此事,她果是回过神来,秀眉跟着蹙起“那你说怎么办陛下也没个明话,我们家和阮家都已定下亲事了,若是要在这时候反悔,岂不是害了你妹妹一辈子”
事关自己妹妹,贤妃也有些犯愁, 犹豫着道“我再想想。”
英国公夫人也愁的很, 但眼见着女儿眉目含愁,还是先安慰女儿,温声道“行了,你也别愁了。回头我与你父亲说一声这到底是朝里头的事情, 且叫他们男人烦去吧。你在宫里本就难, 可别再为他们烦心这个了。”
英国公夫人自觉这事就是英国公做父亲的没用心她一个内宅妇人自是不知朝里那些事,眼见着阮行止人才出众,阮家态度也好, 自然也就应了这婚事。可,英国公怎么就一点也不考虑这些,居然也一口应下,反倒引来了皇帝敲打,还要女儿替他发愁
贤妃仍旧担心得很,愁眉紧锁。
英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了几句。然后,她又从自己袖中取了个白玉观音佩出来,低声道“这是我去观音庙里替娘娘你求来的,听说那里香火很灵,最宜子嗣。”
听得“子嗣”二字,贤妃颊边先是一热,随即又一点点的冷了下去,仿佛是已经灰了的心一般。
她垂下眼,咬紧牙关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陛下一直不肯碰我便是那观音庙香火再灵,难道还能叫我一个女人,自己怀上孩子”
“你,你这都是什么浑话”英国公夫人口上斥着,又急又气,再顾不得身份,忍不住的伸手在贤妃手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子。
贤妃既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羞恼,只咬着唇,没再说话。
英国公夫人到底心疼女儿,打了几下子又忙不迭的收回手,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试探着问道“我听说,皇帝近来一直歇在皇后那里,可有”
贤妃听出英国公夫人话中之意,脸色微变,但还是摇了摇头“敬事房那头的消息,娘也是知道的。”哪怕皇帝日日歇在坤元宫里也没临幸皇后。
英国公夫人确实是知道敬事房的消息,如今得了贤妃确认,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她沉吟许久,方才道“太医院那头呢有什么消息没有”
贤妃还是摇头“事关龙体,这样的大事,太医院那些人是不敢胡乱往外说的更何况,太医院里多是太后的人,皇上一向多疑,脉案一类皆是捂得严严实实,只怕连太后都不甚清楚,更何况我们这些妃嫔了。”
英国公夫人本就只是有些怀疑,这般说着,她心中疑虑不仅没减,反到是更重了皇帝至今都不肯临幸后妃,又把可以表明身体状况的脉案等都捂得严严实实这,该不会是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吧
虽知道这么想未免有不敬的嫌疑,可英国公夫人想起其中种种,想起皇帝那瘦的厉害的身形,仍旧免不了要多想一些。
孝成帝以及明德太子皆是体弱多病,父亲兄弟皆是如此,皇帝难道真能例外更何况,皇帝生在冷宫里,上头有陆太后压着,从小到大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头,便是身体康健的孩子,指不定也要被熬出什么毛病来
英国公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思忖许久,最后还是没敢直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只低声安慰女儿“你还年轻呢,且再等等。”这话说得,她自己也觉心虚,勉强咽下那心头涌上来的酸楚,她又低声与女儿道,“便有什么,宫里那么多太医,慢慢调理着,总能够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