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当着萧景廷的面, 燕王特意说了慈恩寺之事,言辞恳切,阮修竹一个做臣子的若无正经理由实是不好推拒。
幸而阮修竹素有急智,虽只是微微一顿,很快便有了说辞。他起身行礼, 开口道“陛下容禀, 小女昨日在慈恩寺出事, 臣妻忧心如焚,回府后便病倒了。小女为此悔恨交加,已在佛前立誓,三年不嫁,为母祈福小女有此孝心,臣与臣妻为人父母自是欣慰非常。”
说到这里,阮修竹又侧头与燕王一礼“王爷救命之恩, 臣一家上下皆是铭记在心。只是, 小女既是立誓三年不嫁,实不好因此耽搁王爷三年,还望王爷暂熄此念,另选淑媛。”
徐氏昨日惊得病倒这事燕王也是知道的, 也若说阮樱樱因此立誓三年不嫁, 燕王是绝不会信的再过三年,阮樱樱都要二十了,姑娘家甚少有这般年纪还未出嫁的, 都能被叫老姑娘了
所以,燕王一听阮修竹这话就猜这必是编出来的。只是,徐氏的病是真的,阮修竹这般说辞,燕王一时也无法反驳,便道“阮姑娘一片孝心,本王也甚是喜欢。既如此,那便先定下婚事,三年之后再成婚也不迟。”
阮修竹实在没想到燕王咄咄逼人,竟是不肯干休,一时间也有些恼了,冷声道“殿下,小女一心为母祈福,臣实不忍辜负她一片孝心,此时也不好再提婚事。”
燕王本就是个果决性子,今日也是为着阮樱樱方才勉强耐下性子多说了几句,这般说来说去,他的耐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当即便冷下脸来,沉声道“怎么,首辅这是瞧不起本王,不欲许女。”
说话间,燕王的手已是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他是当朝亲王,戎马多年,孝成帝在时也颇是器重这个这个弟弟,特许他佩剑入宫。
然而,阮修竹却是浑然不惧,仍旧是沉静而又克制的回了一句“臣不敢。”他还真就不信燕王敢当着皇帝的面拔剑对着自己这个当朝首辅燕王便是不要脸,想来也是要命的
一侧的沈奉公简直看呆了有阮修竹和燕王这一出,他直接就被对比成了不用出声的背景。
原本,沈奉公以为皇帝特意唤了他们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商议鲁中川之事。适才阮修竹便在朝上对他步步紧逼,此回来了御书房,御前对答之间他肯定又要被阮修竹针对,难免还要自辩或是请罪几句。最要紧的是,他怕新君扛不住压力,弃卒保车,舍了自己去与阮修竹求和。
谁知,这才说了几句鲁中川的事情,沈奉公都没来得及开口,阮修竹和燕王竟是直接吵起来了。
沈奉公颇有些死里逃生的庆幸,只是看着这近乎荒谬的场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腹诽平日里瞧着阮首辅精明沉稳,心机深沉,怎得一提起女儿就昏了头虽然早便听说他甚是疼爱家中幼女,可再如何的疼爱,又怎能为着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庶女与燕王作此不必要的意气之争
沈奉公也是有女儿的人,嫡女庶女都有好几个,宫里才被禁足的德妃便是他的嫡长女。因着这是嫡长女,又是个美貌多才,聪慧孝顺的,他做父亲的自然也是十分宠爱这嫡长女,要不然也不会特特将人送入宫中为妃。只是,哪怕再如何宠爱,德妃在宫中做了错事,被皇帝禁足,沈奉公这做爹的也没开口求过一次情他自然是宠爱女儿,心疼女儿的,可再怎样的宠爱心疼都越不过自己和沈家。他总得先保住自己以及沈家的位置,才好给女儿说话。
沈奉公都想好了的若京察功成,他也算是给皇帝立了一功,到时候再替女儿求个情,皇帝想必也就会顺水推舟的解了女儿的禁足,自己这做爹的也能放心了。
正因如此,沈奉公将心比心,实在不明白阮修竹这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