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哪怕被阮清绮这般当面羞辱, 德妃也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绞尽脑汁的思量着整件事。
她自然是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从何处辩起若是黄明悦就这么死了,死无对证,哪怕事后从月心屋里搜出那个镯子,德妃也能咬紧了牙关说是皇后栽赃陷害。可,黄明悦还活着, 既能站出来指认月心就是那个引路推她的宫人, 还有玉镯为证,人证物证具在,实在是辩无可辩。
德妃到底不是真傻子,她很快就强自冷静下来, 调整好心态, 一脸的不可置信“妾实在没想到月心竟会背着妾做出这样的事情”
阮清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
德妃原就生得清丽秀美,此时秀眉微蹙, 墨眸含泪,堪称是楚楚动人。
哪怕阮清绮只看戏一般的看着她,并不应声,德妃也依旧能够一个人将这出戏给唱下去。只见她端出了大义灭亲的模样,又仿佛带着一丝愧疚与痛色,一字一句的道“既月心胆敢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妾自是再容不得她,全由皇后娘娘做主便是,妾绝不阻拦说来,也是妾管教不力,没成想竟出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恶奴,反令黄姑娘因此受罪,实是过意不去,回头必是要好好弥补黄姑娘才是。”
德妃一面说一面哭得泪水涟涟,这便要起身去里间与黄明悦说话。
然而,阮清绮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上前几步又把德妃给按回了椅子上,温声宽慰她“德妃不必如此。虽说你也有管教不力之过,可你这整日里病着的哪里能管得了一宫的人。”
德妃隐隐觉得阮清绮话中有话,怀疑她是暗讽自己,只是此时实在不宜多嘴,只得低着头一径儿的哭着,似是又痛又愧,还有一点儿被冤枉后的委屈。
阮清绮按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紧接着话锋一转便道“当务之极还是要寻出那个站在月心背后的幕后之人。”
德妃哭声一顿,喉中仿佛哽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不过是月心胆大包天,为着点儿财物,背着人暗下杀手罢了,何来的幕后之人妾也知道自己手下出了这等人,确是妾的过错,皇后娘娘要骂要罚,妾都再无二话。只是,事已至此,皇后娘娘又何必要这般咄咄逼人,非要揪着这么个莫须有的幕后之人,仿佛一定要将这事栽倒什么人身上似的”
说着,德妃忽的从位置上起来,跪倒在地上“娘娘,妾自知论身份、论圣宠,皆是不如娘娘。自妾入宫来,便一直小心侍奉娘娘与陛下,从无二心。还望娘娘看在妾一片忠心的份上,还妾一个公道吧。”
德妃这般一跪,形容可怜,倒还真叫殿中不少人跟着同情了一回。
说到底,殿中闺秀也多是女子,年纪又轻,心肠更软些,眼见着德妃这般不顾仪态的跪倒在地,满面泪水的哭求皇后,再联想起德妃尚在闺中时的风采与才名,两相对比之下更是不忍多少也是有些不忍。说到底,那月心不过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宫人罢了,哪怕真是月心做的事,如何就能肯定是德妃指使的
再有人多是同情弱者,德妃自承痛处,直言自己是“论身份、论圣宠,皆是不如娘娘”,这些闺秀听着更不是滋味。
再看看仍旧是神色不动的皇后,不少人已在心中同情德妃,觉着皇后这态度实在是太过强硬,仿佛非要用个小小宫人定了德妃的罪。皇后如今面上端得正义凛然,还不是存了私心
阮清绮多少能够感觉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复杂目光,心下冷笑德妃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