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在人群中的老金。
“如果不及时把这些鱼苗从鱼塘中拿出来消毒,等鱼苗长大,这批鱼苗的死亡率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金线鱼的成长期是两年,今年活下来的鱼苗,大概率会在明年这个时候再次爆发丝囊霉菌感染。”他终于说了。
在一片抽气声中。
“所以我们可以筛选出小部分的鱼苗,用小池塘试验繁育的方式保存下来。”
“能保存多少”这句话不是村长问的,问的人是老金。
“最多,百分之二十。”简南回答。
“实验繁育的方式需要很多资金。”老金沉吟。
“对。”简南点头,“所以需要大家判定是否值得。因为实验繁育有失败的可能,有可能投入了血本无归。”
周围又一次倒抽了好几口气。
“你这个人,怎么嘴里都没有好话”终于有个村民忍不住,弱弱的嘀咕了一句。
“丝囊霉菌感染这件事,不是好事。”简南回答。
不是好事,他怎么能说出好话。
村长噎住了,村民也噎住了,老金在经历了一场疯子的洗礼后,反而淡定了。
“就按照简博士说的做吧。”老金看着村长,“没有别的方法了,他提出的都是最优方案。”
后生可畏,一天时间,想出的止损方案都是最优方案,虽然这样的方案大部分兽医都能想得到,可是他胆子够大,想出来就直接说了,而且还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说。
是个专家。
不怕担责任,不怕出头,也不怕被质疑。
这样的人站出来,才能镇得住场面。
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在这种时候会下意识慌乱,慌乱了就会失去理智,互相推诿互相指责,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加混乱。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一不二,给大家一个小阶段的目标和要做的事,慌乱的人群有了可以到达的方向,这件事就能慢慢稳了。
这就是他想要申请来撑场面的专家。
二十六岁,真的难得。
“你就不怕村民不接受或者场面太混乱”回去的路上,老金有些好奇。
“医生只负责说实话,兽医也一样。”简南的回答很简南,听惯了简南经常一句话切中要害的阿蛮已经对这样的话免疫,而老金,却着实愣了很久。
是他想岔了。
他想着村民得蒙受多少损失,想着如果说出来,多少人得以泪洗面,他知道这鱼苗是村里有些人掏光了积蓄买来的,鱼如果都死了,这些人得要怎么活下去。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鱼确实都要死光了,不管他说不出来,这都是事实。
医生只负责说实话。
“做了一辈子兽医,居然被后生教育了。”老金苦笑。
他老了,心软了,已经把这个地方当成家了。
关心则乱了。
“我们不一样。”简南被夸了也没什么兴奋的表情,“你要在这里生活,我不用。”
“你这两个月不也得在这里生活么”老金不服气了,什么叫他不用
“我有阿蛮。”简南陈述事实。
他有阿蛮,他们两个在哪都能生活,哪怕没有村民支持,他们两个也能把这件事做完。
低着头在想事情的阿蛮茫然抬头。
老金万万没想到问出这个问题会被秀一脸的恩爱,单身了一辈子,突然之间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