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
这场合人多耳杂,不好怼回去,他只能瞪了长明一眼。
长明尝了口酒,将银杯放回桌上时,忽然道“刚才有谁来过”
顺着他的视线,谢真见到桌沿的衬缎上有一道细微的酒痕。夹杂在绣纹中间,很难留意到,他都不知道长明是怎么看出来的。
“霍清源。”他说。
长明并不很意外,只望了望他的神色,看他是否有所心神震动。谢真已经震动过一波了,如今已经麻木了“你猜他是为什么过来的”
“试探一下你是什么来路。”长明道。
谢真“差不多吧。他想知道我是仙门中的哪个师姊妹改头换面出来玩的。”
长明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古怪,似乎想笑又有点想打人。谢真瞥他“你就是故意的吧。”
就在此时,此前邀长明前去的那名侍女来到不远处霍清源的座席旁,垂首与他说了两句什么,霍清源便离席而去,想来是去见城主了。
望着他的背影,长明不禁冷哼了一声。
谢真又好气又好笑。当初长明与他的师弟们关系说不上好,这其中又以霍清源为最能惹事的代表。封云稳重,方天南有些孤僻,那时小裴又还没上山,只有霍清源经常满地打滚要跟大师兄出去玩,于是他也是和长明见过最多次的那个。
长明比他年长些,外表看着都差不多年纪,算是同辈人,却不知道是哪根弦搭得不好,一见面都看对方格外不顺眼。霍清源蔫坏,趁谢真不在,撺掇长明与他比试,被长明摁着揍了一顿。打斗中,两人砸破瓦片穿过屋顶,直直地掉在谢真床上。
后半夜从外面归来的谢真一开门,看到的就是从中间断成两截的床架,和两个捏着鼻子商议怎么收拾烂摊子的少年。霍清源叫人送来的新床已经在路上了,只可惜慢了一步,还是没赶上谢真回来前送到;而长明已经找了个桶,准备把旧床毁尸灭迹后用来装残渣。
想起往事,谢真不由得看了看长明,心道如果是现在的他,完全不用费劲,绝对一点飞灰都不会剩下。
长明收回目光,低声说了一句“那侍女是个妖族。”
谢真愕然,要不是长明点破,他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首银云栉栉中写的狐女之乱,正是发生在延国古时的事情。现在的延国皇族与歌中的君王早不是一朝一姓,但延国对妖族抵触的传统还是留了下来。如今逢水城主在身边带着一名妖族,若是被人揭穿,于她应十分不利。
再看上首的戴晟,被众星拱月般的奉承着,脸色还不是太好,但是多少态度也没那样僵硬了。那个梳双髻的侍女就从他身边缓缓走过,他也一无所觉。
长明自有他的方法来甄别藏于人群中的妖类,就像他能只凭一面就猜出阿片的血脉一样。谢真同样小声问“是什么”
“狐狸。”长明果然这样答道。
耳边琴声仍在柔声奏鸣,谢真望着她离去后尤自轻摆的翠纱帘幕,若有所思。
是夜,这临时拉起来的一队人马朝着逢水城外进发。
来时声势不小,去时则轻装简从。亥时满城寂然,天阴欲雪,更无一星半点的月光。众人走出守备府中为他们准备的休憩之所,一个个穿过院落,等候车驾,间或有低声交谈。倘若有哪个毛贼此刻趴在墙头向里面偷看,准会觉得这群人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前去的时间是戴晟定下的,他虽没仔细说缘由,但想必也与进遗迹的方法有关。想起在白沙汀,他们也是半夜进入沼中,谢真不免觉得最近怎么净是做这种趁夜出行,鬼鬼祟祟的事情。
城主的车驾停在院中另一侧,她身份不同,又是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