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胖胖的西瓜横向一切为二,翠绿的瓜皮破裂,露出里面红色的瓤,和点缀在其中,呆头呆脑,深色的籽。
闷热的空气中陡然蔓延出一股淡淡的西瓜的香甜味。
顾臻然找出一个大碗,用泛着银光的勺子从西瓜的最中心开始挖。
从里面挖出来的瓜瓤深度不能超过西瓜本身的三分之一,圆圆的截面中,他挖的同样也是最中心的那一部分。
盛到碗里,刚好是小少爷能够吃掉,又不会吃撑的分量。
红色的瓜瓤被银色的勺子挤压,鲜红的西瓜汁从瓜的边缘淌下,顺着底下压着的案板流到地上,蜿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顾臻然慢条斯理地把勺子放到一边,剔出里面深色的籽,把碗沿擦干净,旁边搭上一个银色的小勺,单手托着碗,脚下绕过地面的鲜艳痕迹,去把东西送到它本该去的地方。
路上他有些叹息。
如果可以,他只会给他的小少爷挖每个瓜中最甜的那一口,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把里面的籽剔出,然后用一碗或许根本就不冰的瓜瓤,却哄他的小少爷开心。
他的小少爷那么好,会用善意的谎言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心,会委委屈屈地跟在自己身后,不管他去往哪个方向。
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他在自己的房门前站定,屋里的热度使他身上的衣服湿透,平静的目光中带着极淡的叹息,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他抬手,那只粗糙的长满了老茧,有着大大的骨节和数不清伤痕的右手暴露在空气中,伤痕累累的食指弯曲成一个珍视的姿态。
他轻轻敲响房门,目光垂落在虚空,声音恍若低喃。
“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