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有保安大叔时刻紧盯,除非家长来接人,或者手持请假条,否则保安大叔一般不会轻易放人。
后门却远在宿舍楼的后面,中间与宿舍楼还隔着一个空阔的场地,老旧的铁门长出红色的锈,野草在墙角肆意生长。
两个人从教学楼一路走来,路上遇见的人越来越少,走到最后,几乎不见他人踪影。
靳羽像被刚刚的事情刺激狠了,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模式,顾臻然不说话,他就一直从教学楼碎碎念到后门。
碎碎念的内容从委委屈屈的“你为什么不夸我”到“你要去哪里”,再到语重心长的“不好好上学就要去搬砖,搬砖很累,最重要的是没钱还吃不饱饭”。
靳羽觉得自己的嘴都要说干了,顾臻然却依旧不动如山。
他在后门前站定,端详片刻铁门上快要看不清图案的老旧纹路,在靳羽的叨叨叨中伸手拉了拉黑色的大锁。
大锁有些重,握在人的手心里沉甸甸的,手指一搓,轻易搓下一把带着腥气的铁锈。
他把锁放下,后退两步,四处寻找可以借力出去的地方。
少顷,他的目光在左侧停下。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石头不大,但足够一个人站上去。
离去前他打断靳羽的碎碎念,黑沉沉的眼底含着莫名的情绪“与你何干”
他不好好学习也好,将来是去搬砖也罢,与他何干,值得他这么一路跟过来。
靳羽眨眨眼,全当他在夸自己热于助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干巴巴地道“因为我们是同桌呀。”同桌互相关心很正常的嘛。
内心却在想着,嗨呀你个死鬼,我会告诉你,两年后你将会爱我爱到要死要活吗
完全忘了自己坐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跟人划清界限。
顾臻然不置可否,唇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顺手把书包扔出后门,动作熟练地翻了墙。
靳羽犹豫片刻。他还没跟老班请假呢,就这么逃课是不是有些不大好。见人已经翻到墙的那头去了,左右看了看,也跟着翻了过去。
靳羽原本以为顾臻然逃课出来是跟人约架,一路走来已经做好了拉架的准备,他松松自己的筋骨,觉得一打三完全没问题。
他一,对面三。
却跟着顾臻然进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墙皮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底下劣质的沙石,不知道建成多少年的楼梯表面黑乎乎的,沉默地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靳羽跟着顾臻然一步步爬上五楼,最后在一家房门前站定。
站定后,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臻然看着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爬完五楼觉得自己热得不行的靳羽嫌弃地拉了拉被汗水浸湿,粘在身上的衣服,扯出一点热风,表情有些好奇“这是你家”
他心里有点颠颠的美滋滋。
虽然顾臻然不愿意开口夸他,但他却把自己带回了家,那他以后就勉为其难,跟他当一对互助互爱的同桌好了。
他好心情地催促对方“我想喝水。”
顾臻然被他突然的出声惊醒,握着钥匙的手松松紧紧,半天没有动作。
这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家。
女人死之前,这个家曾被无数个陌生的人踏足,他们来时西装革履,满目慈悲,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的笑,走进这扇门之后,慈悲的皮囊被撕碎,露出只有野兽才会有的狰狞面孔。
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纵情堕落,声色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