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跟顾臻然走,重生以后,他打定了主意要离这个人远远的,再不跟他有任何牵扯,好去过一个人的自在日子。
可顾臻然仅仅只是转过身,不用言语暗示,他就已经习惯性跟在后头,一个转身就能牵手拥抱的距离。
就像上辈子的那十年一样。
顾臻然的手里像牵着一根线,哪怕穿越两辈子,都一直牢牢系在他的身上,挣不开也断不了。
他拧眉,心里有些微的气恼。
气自己不争气,恼思想和身体没有统一战线,他在心里气呼呼地教训自己,做人不可以这么没有原则的,说了以后不跟他玩,自己就不能先找他玩。
除非顾臻然求他,说好话哄他开心,他才愿意勉为其难,高抬贵手,偶尔理一理他的。
靳羽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小孩子赌气的神态,抿着唇,用圆溜溜的杏眼使劲瞪前头连脚步都没缓一下的人。
最终他率先败下阵来,白嫩的手指抠着书包带子,像只斗败的公鸡,垂着脑袋,不情不愿,委委屈屈地喊住前头自顾自走的人“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要去哪里”
他是活过一辈子的人,高中的知识已经学过一遍,要捡起来很容易,顾臻然跟他不一样,错过老师讲的一节课,私底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补回来。
顾臻然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沉默的人依旧沉默。
下午两三点正是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靳羽被晒得头晕眼花,心里闷着气,胃又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心里赌气,难受也不告诉顾臻然,绝不肯给他笑话自己的机会,直到脸色都白了,身上的汗出了一趟又一趟,才抽着气,用手捂着胃慢慢蹲下。
头顶炽热的阳光忽然消失,一个阴影将他小小的身子完全笼罩,早就已经走远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凌乱的黑发将他眼底暗沉的光遮住,覆着厚厚一层老茧的手在身侧用力握起。
良久的沉默后,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靳羽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他抽着鼻子,眼睛红彤彤的,模样委屈得不得了。
偏偏倔强地抿起唇,含着浓浓的鼻音,语无伦次,无理取闹“你不是让我滚么,还管我干什么。”
他向来是个体面人,在外极其注重自己的形象,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的习惯。
胡乱地用手抹脸,越抹眼泪越多,最后索性不抹了,蹲在地上,红着眼眶哽咽,嘴里断断续续地骂道“混蛋,魔王,骗子。”
呜呜的嗓音细细的,像不足月的奶猫,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顾臻然听了半天,没听出来他骂的是谁。他沉默地看着面前哭的一脸伤心的人,眼底有深沉的雾气在翻涌。
他见惯了这个世界丑陋的一面,人前再光鲜亮丽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脱下那层斯文的皮,露出底下狰狞的恶兽。用最难听的语言辱骂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一道丑陋的伤口,唾弃他的存在,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的眼睛笼着一层雾,与这个世界有着深深的隔阂。
没有人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过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看起来哭的很伤心的人。
沉默地等待哭声渐歇,顾臻然垂眼从外套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递到对方的面前。
那是一双不似少年人的手。
掌心处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指节粗壮,上面还有一层将褪未褪的死皮。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