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是持久战,你来我打, 你退我追,可面对着茫茫大海,又始终不能做到赶尽杀绝, 叶长安上任之后,倭患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可朝中党争依旧纷乱, 将军在外,后方却供给不足叶长安就算真是神仙,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毕其功于一役。
或更往深了说,现在三皇子殿下的处境不好,叶家也正危险,若真完全把贼寇打服了,难保不会被早表露出不满的皇帝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事儿他又不是干不出来, 前次那次大清洗, 叶家得到的教训也够多的了。
可无论如何,最倒霉的,始终是天下的百姓。
仗打了一年多, 非但河东省,大齐境内如今哪个省份都不富裕,百姓的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就不说商业和教育问题了,连日常嚼用都得从牙缝里挤,饥民逐渐增多,又渐渐转为流民,天下乱象四起,实在是
谢良钰心中忧虑,这局面比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以为的还要复杂,现在即使是他,也对自己的未来没了把握。
安平的谢家村人也遭了灾,原本谢良钰叮嘱他们上山暂避兵祸,还算留存了不少有生力量,是附近几个村子损失最小的,可这毕竟不能顶太长久的用,到最后仍是流散,去县城、去附近的其他村镇,或跟着流民大军一起,往江南或都城的方向艰难迁徙。
其实又哪有什么万全的道路呢,这些人什么都没有,现在连家都没有了,没人知道如果到了目的地,是不是真能得到梦想中的救助,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就得这样一直走下去。
谢良钰和梅娘在省城,生活倒大抵还算安逸,村子里也有不少比较亲近的人家来投奔他们,都是同宗同姓的乡亲,夫妻俩尽力帮忙,也收容了些人。只是现在不太平,梅娘的小生意也少了不少外地客户,谢良钰那边领着“死工资”,他倒有心想扩大规模经营商号的,可叶老严令禁止他分心去搞那些东西,他便也只能消停下来,专心学习至少表面上不敢搞什么幺蛾子。
但多少还做着点儿,树挪死人挪活,谢良钰一向灵活变通,老师不让他自己去经商,委托信任的人做就是了不论是什么年代,可没有比银子更能拿在手里安心的东西。
于是就找到了宋明那里,布庄还开着,只是店址换到了省城,规模也小了不少,这是项正经的生意谢良钰便干脆入了股,有他超前时代不知多少年的经营理念,再加上宋家夫妻俩多年的经验,倒是做得风生水起,逐渐涉猎了些其他行业,除了初时困难了一段时间以外,后面银子是不愁的。
谢家那些人,谢良钰便将他们打散了,实在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幼童,便同意找个院子安置起来,至于青壮劳力,便都到店里去上工自是优待的,管吃管住不说,还从不克扣工钱,大伙都念着他们的好。
这部分人,算是逃难人群中最幸运的一批了。
族长那一大家子自然也在此列,老人家一下子老了不少,好在身体还算康健,谢常青上次院试没中,但运气不错,考上了童生,他能写会算的,为人也不错,做些账房之类的活计,既轻省,又赚得多,还有空看书学习,一年过去,也算能在城里正经立住脚跟了。
这日,谢良钰上街去买些东西,正好在街口碰到了正往这边走的谢常青。
“哎,三郎”
谢常青也看到了他,连忙挥挥手“我正来找你。”
“怎么了”
谢常青走上前来,谢良钰便又带他回家坐下,这个看上去颇为朴实的年轻人摸摸自己的脑袋,笑道“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