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此次途经此处, 是刚刚考完准备回乡的,二位若暂时无处可去, 不若与在下先一道去乡下避避”
周瑾只犹豫了片刻,便笑道“那实在麻烦兄台了。”
谢良钰温和地摇摇头“不会周兄,你们当真不打算联系官府”
不等周瑾再想办法解释, 他便主动说道“我家乡那地方虽小,县令大人却是极清明公正的他从前还是定海将军麾下,端方正直、一心报国, 兄台二人若真是遭受了什么冤屈,倒不妨找县令大人试试看”
周瑾一愣“是叶将军门下”
谢良钰“是,家师与大人相熟,所说应当不错。叶将军的清名与治军之严,天下都是有目共睹的,兄台应当不用担心他门下也与你的仇家有所勾结吧”
周瑾勉强笑了笑,这次是当真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在朝中的处境相当复杂作为已故元后长子, 新后又尚未册立, 他在后宫诸皇子中位分是最高的,母家也强盛,可惜却并不为皇帝所喜。
现在对皇位最有威胁的两个竞争对手, 一个是郑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一个是皇上最为宠爱的淑妃所出的五皇子,他们与他们身后的势力都对那悬空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皇上心里想着什么也没人能明白,饶是朝中清流几次三番谏议皇帝早立太子以安民心,也统统被那高高在上的陛下置若罔闻。
哪个明眼人不知道,皇帝这么拖着,无非就是不喜欢最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在想着法子不让他继承皇位。
可想而知,不受宠到如此明显的地步,他周瑾在京中的地位有多么尴尬了。
原本在这样的境况当中,周瑾确实是谁都不该相信的,即使是那些匡扶社稷、支持正统的所谓“清流”,人心隔肚皮,他也根本不确定那些人心里想到的都是什么,又有多少是表面上帮他,却恨不得将他拉下云端,好给自家主子让位的奴才。
但只有叶家人,是绝不一样的。
因为故先皇后,他的母亲,是叶长安将军家中长姊,那叶将军,便是他嫡亲的舅舅。
此次定海将军一系遭到清算,明面上高升,暗地里是化整为零、打散分而击之,而再看得深一点,一方面是皇帝对这位被百姓奉若神明的将军早有忌惮,终于下手,另一方面,恐怕他是真的打算对三皇子下手了。
不然,那些原本只敢暗地里动些手脚的势力再猖獗,也万万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趁周瑾出京暗访的工夫截杀于他,还联合了各地道府官员,誓要将这位龙子凤孙置于死地不可。
因此一听到谢良钰提到“定海将军的旧部”,周瑾便心中一动,可是谢良钰虽救了他们一次,却毕竟只是半道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的话,真的能够相信吗况且,从他的描述看,他也不过是个出身贫寒的书生,怎么就能那么确定,当地一县之尊的背景
毕竟现在叶家势微,叶长安手下这个名号,不至于是能够满大街宣扬的好事吧
而且,旧部,即使真是旧部,又怎么能够确定,在此时此刻的现在,对方还没有变心呢
周瑾看了一眼倚在洞口的妹妹,若只是他一个人,他未必不敢放手一搏,可带着明儿在身侧,却不得不万事小心,步步谨慎。不然,怎么对得起故去的母亲
谢良钰等了几秒,见他犹豫不决,便体贴道“周兄莫急,在下并不是要逼你在下有幸与县尊大人还算相熟,回乡定当登门拜访的,周兄不妨与我前去拜见,先不说明来意,待你自己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