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他让梅娘跟着老师和县尊大人的家属去了咸名,可谢氏宗族仍然在安平谢良钰对那个家族没什么感情,但到底也和原身身家相关,今后他入仕,有个繁盛的宗族自然是好处要比坏处大。
更何况,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族长可没少帮他的忙,谢良钰也是知恩图报的,就算不将那些人当成亲戚,可帮过自己的人,总不能就此放置不管吧。
得想个办法,让整族人随自己搬迁显然不现实,而谢家村地处深山,虽然与安平县有段距离,可保不准贼寇若是入了安平,会不会丧心病狂地搜刮周围村镇,总归不大安全
自己回咸名之前,不然还是先取道安平,回乡与族长商量一阵吧
想着想着,谢良钰在微风的吹拂下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再一睁眼时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窗外的黄鹂啾啾鸣叫着,他翻了个身,颇诧异自己可真是越来越不讲究,在这种地方也能睡得如此熟,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待起身看见床脚放着的一套崭新的生员服,就更是啼笑皆非了。
看来都不能说睡得熟该说睡得死,竟然连有人进来放东西都没有察觉,也就是店小二,这要是个歹人,可不是被人不知不觉地要了性命
曾经多年枕头底下藏把枪的谢良钰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在这危机四伏的年代反倒越来越怠惰,这可不行。
他起了身,抖开那件生员长衫,在身上比了比,相当合身。
这衣服是只有中了生员的读书人才能上身的,象征身份,质量也很好,原本自己准备还需花费些银子,不想知府大人替他们连这个都想到了。
那衣裳呈月牙白色,布料柔软,宽袍广袖,袖缘与领口处都是粗粗的黑边,还有皂色软条巾带,看着干净又整洁,有股读书人身上特有的雅气。
谢良钰想了想,还是将衣服穿上了身。他是不怎么在意,可有这么一件衣裳,在外行走多少容易些且梅娘肯定是喜欢的,他穿成这样回乡,再穿成这样去找梅娘,要作为她的相公,好好为这小娘子长一回脸,争一回光。
一想到这,谢良钰简直迫不及待,片刻也不想在这迎风楼勾留了,他出了房门,大堂里也有些昨晚见到的熟面孔,谢良钰微笑着一一与他们见了礼,又表明自己思乡心切,在同科们善意的调笑下走出了迎风楼。
出来后不远处便是码头,河东省多水,省内不论是行走还是货运,走水路总是比陆路更方便快捷,且内城水道不像海运有碰到倭寇的危险,又快又安全。
话不多说,谢良钰没带多少行李,轻装简行买票上了船,坐了一日,又弃水道上岸,此时离安平只剩下半日路程,他想了想,还是没歇下,反去雇了辆马车,又在城里买了些山里少见的家什器物,打算当做礼物带回村子里去。
如今他考中生员,又是廪生,每个月都能从朝廷那里领到一石米并一两银子的补贴,而且以他这争光的名次,省城府城乃至安平的县府都有奖励,笔墨纸砚不说,单银子就加起来逾百两,实在是很大一笔款。
可想而知,以后他和梅娘的生活只会愈发宽裕到时候乡试会试若再能夺魁,不说奖励,单是各地乡绅富户投献,以及上一层的人情往来,那数额便更不是现在能比的了。
这般想着,更是脚下生风,新雇的枣红大马脚力很好,谢良钰虽然不大会赶车,但从前也没少泡在马场,骑马都不成问题,跟车行老板学了一会儿,也就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他这时候可没想到,简简单单回一次乡,能闹出后面那一档子乱事来。
谢良钰还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县际路况,他想着最后这一段走水路不方便,又想采购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