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香拉着沈寒露的手“除了户口,还有念书,还有吃喝拉撒睡,你家的孩子处处比不过你几个姐姐家的。咱不说孩子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你这个当娘的,心里好受不”
见沈寒露还是不说话,何春香叹气“建国,咱家的日子在村里过的不错,可是和县里的人家比,和市里的人家比呢以前你爹还在市里上班的时候,娘领着你们几个去木器厂看你爹。每回见着你爹那些工友家的娃,夏天热了吃冰糕,念书累了去看电影,娘心里就不是滋味。”
沈寒露听着何春香的话,心里同样很不是滋味,她伸手抱住她娘的腰。
何春香语气有些哽咽“建国啊,娘每回去市里后都忍不住想,为啥同样的年岁,我的娃就只能在乡下过苦日子,这些娃就能在城里喝牛奶,吃猪肉呢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人家有好爹娘,我的娃只有个好爹,没有好娘。是你们这个娘拖累你们了。我小时候要是学上几个字,要是会算算数,在解放后也能进工厂当个工人,而不是只能当个农民。”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快八点了,天色暗了下来。
沈寒露还是看清了她娘的眼泪。
在沈寒露的记忆中,何春香向来是个豁达疏朗的性格。
可以说,沈寒露就没怎么见过她娘有发愁的时候。
就是六二年因为三年困难,木器厂效益不好,日子不好过,沈满囤还被精简回乡,何春香也没丧气,没自怨自艾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可是现在,沈寒露看见她哭了。
这是一个母亲的眼泪。
沈寒露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挺混蛋的,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这事儿换成她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念书念的好好的,突然就死活不愿意继续去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也是要想着法子劝。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沈寒露心里清楚,她可以理解。
她也不想让家里人为了自己担心,操心,伤心。
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自己承受着,不能说,不能言语。
沈寒露的眼眶里有忍不住的泪,她眼睛一眨,泪珠就掉了下来,越掉越多。
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哽咽出声。
再长长的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将所有的悲伤与无奈都压下去,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您觉得我们姐妹几个日子过的不好,可您想想,那市里的人家就真过的好了么。他们住那么小的屋子,一间要住四五个人,挤都挤的慌。再看看咱家,三间正房,您和我爹一间,大姐二姐一间,我和三姐四姐住剩下的一间。现在大姐二姐嫁出去了,三姐四姐也在县里上班。我一个人可以住一间房。就这一点,十个姑娘里就有八个比不上我。”
说完沈寒露又说“娘,您和我爹对我们姐妹还不好吗就是市里县里,家里供着女孩子念到高中的都不多,何况是咱们公社,咱们大队。这是您和爹挣的钱,你们舍不得自己拿来吃肉买衣,全攒着让我们念书用了。”
何春香一听沈寒露这话,就问她“既然你知道我和你爹挣钱不容易,我们挣个钱也就是为了你们姊妹几个有个文凭。咱家没关系,没人脉,想要把你们扒拉到县里上班太难。我和你爹就只能让你们念书,念书,再念书,让你们手里握着文凭,靠着自己的本事去找个工作。建国啊,娘知道你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