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战场,大家似乎都来了兴趣,隔壁一个头戴毡帽脸上泛着高原红的壮汉道“我听从西边过来的朋友说,都打到西陵一线了,咱东朝凌霄军气势如虹,打得西疆的长风节节败退,几乎就拿下了襄芜城,可就在他们即将弹尽箭绝、连石头也快用光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似乎对面来了个什么人,出了个主意,不叫人在城上放箭落石来守城,反而命人在城头不住地倒水。这可是百年一遇的严寒天气啊,那水泼洒而出,立马变成一根根尖锐冰柱和大片连绵的冰凌,硬度堪比巨石,锋利却如刀剑,一下子把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啊,这招厉害啊”有人忍不住惊呼道,一方面对此种闻所未闻的战法感到惊奇,另一方面又不由得为己方军队担心起来。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那毡帽汉子见众人听得兴起,提高声音继续道,“这人不只叫人往下泼冷水,还命人烧着温水不住得往城墙上浇灌,那温水没那么快冻结,而是在沿着城壁不断下流的过程中慢慢凝结,一炷香的功夫整片城墙就变成了一面光洁无比的冰墙我方凌霄军原想拼着一时的死伤,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座西疆要城,可就是这面冰墙,让云梯打滑,难以攀爬,连是飞钩锁都难以施展,因为几乎抓不住地方,即便好不容易卡住了,后头的困难也难以克服用飞钩锁上墙几乎都得用脚蹬墙,借助脚与墙之间的摩擦之力帮助攀缘,可如今这面墙光不溜秋的,踩都踩不住,连军队里最老道的攀墙好手都上不去既然翻不了墙,那就强攻城门吧,可是他们竟然用同样的方法,让这原本不甚牢固的城门冻上三尺寒冰,变得铜墙铁壁一般,让攻城车都失去用武之地这上面上不去,下面攻不了,还有与风雪同色漫天泼洒的冰刀冰石,让我方损失惨重,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胜利,最后只能偃旗息鼓退回城外三十里。”
“是谁想出的这主意啊,哎看来西疆不是容易攻打的啊,那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去啊”一番热血激昂之后,又有人不由得担忧起来。
“放心吧,这仗肯定长不了。”另一边有声音自信满满地接腔道,“我们这次虽未破城,但他们能坚持到几时呢,弹尽粮绝不过是强弩之末,再围他几天,还不得举白旗投降。北洲西疆本就土地贫瘠,不宜耕作,粮储不丰,怎么能比得上咱东朝地大物博,且有南国这座鱼米之国座后盾,耗都能耗死他们。”
“好一个地大物博,鱼米之国,可东朝每年又有多少人因吃不上饭而挨饿死去呢”一个鬓角发白的长者唏嘘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拼着险胜的两败俱伤,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最后赢得是东朝,还是西疆,亦或是北洲,苦的都是百姓罢了。”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二胡声倏悠响起,非常巧妙地接住了落下的尾音,将方才的一番慷慨激昂壮怀激变成了透着点悲伤的柔和,在这一方小小的客栈里蔓延开来。
众人或略有所思地低下头,或低声与同伴交谈,曲声悠悠,倒显得此时的客栈格外安静。
无疆看着眼前小二刚端上来的面,冒着腾腾的热气,思绪却不由得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两个月前,她从久修阁的人那里收到了来自西疆的信,那是西流写给她的,信中说他打算离开皇宫去到前线,无疆想他是否去了刚才他们所说的襄芜呢
她整日在雪山之上,行踪飘忽不定,下得山来也常常易容便装行动隐匿,若非有时故意暴露行踪和身份,连九修阁的人也难以找到她,所以她常常收不到西流的信,有时就算收到,也是好几月之后的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无疆想,“白驹过隙”“逝者如斯”这些词从前没觉得如何,现今却是深有体会。
要不回去看看